小妹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二十余天熬下来后,还不到二十的她额上就起了皱纹,可她在人前还是不哭。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葬礼上,还有陈澌派来的吊孝的人,可乔华没等他们到门口就把他们赶走了。李波给四个兄弟都留了信,没有人知道他信中都说了什么,李小妹也没问。她的弓还在,这些天,一直就是那弓陪着她。这弓,是她十二岁时大哥送她的。今天,她来到酒泉城外,二十天前,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曾在这里出现,可如今,营帐已拔,被军马踏坏的草又都长出了,仿佛没有任何痕迹。李小妹在心中痛哭,风听得到她心中撕裂的声音:大哥,我来了,我来到你饮下dú酒的地方了。
李波的葬礼完后,施榛就又赴长安了,他还有许多未了的事在那里。马扬则去了武威,他现在陈澌帐下任职参将。张九常则带了乔华回草上沙,他叫李小妹一起走,可李小妹摇了摇头。大树已倒,她还回草上沙做什么?她在听到讯息后的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不需要抚慰,不需要诉说。
武威城外,数万军马都在cāo练。夜来时,陈澌独坐中军大帐。不到两月,军中连变,一连死了两位领军大将,用什么来安定可能扰乱的军心?只有一法,cāo练。只要兵士们忙起来,他们就没力气去想什么了。这是一个残局,陈澌独撑残局,他也只有此一途。
他的大帐中,除了一案,什么都没有,甚至比徐绩还来得寒素。
案上有酒,浊酒。浊酒一杯家万里。陈澌虽能豪饮无惧,但他本来却是不爱饮的。可近来,他爱上了酒。
他忽觉背上一凉,这是他习武人的直觉,他觉得有一样冰寒寒的凉意对准了自己,那凉意集中于一点他的后心。他的寒毛一竖,剔了剔眉,再次确定后,他就把手挪向他身侧的箫。十几年来,箫是他的友,他的胆,他的抚慰,他的信念,还从不曾远离过他身畔。那箫中有他的奇门兵刃“一抹线”,这一抹线至今还从没让他失望过。陈澌剔着眉想:太子的人终于来了。但他,绝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箭发出时,陈澌的人就已跃起。他一跃就抽出了他箫中的刃,抖手就向身后牛皮大帐的那一条缝隙刺去。那一缝,本是当日李小妹刺张武威留下的痕迹,本已被军士用线密缝,但陈澌坐镇中军后,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情怀,亲手把那缝上的密线给拆了。好多夜,他都感到一股微凉的晚风从那缝中涌入,轻袭他的后心。他这一跃,就已避开来箭,抖手就向来敌袭去,可瞬间的感应却让他的身子猛地僵住。他的心狂跳,似闻到了最熟悉的气息。他的目光向钉在了案上的箭望去,箭长一尺有奇,箭羽微灰,陈澌的手心出汗,他吸了一口气,以宁静自己错乱的胸怀,然后才低柔地道:“小妹?”
缝外无声,静了一刻,然后又是一箭shè来,陈澌一避,但避过之后就后悔,他想起了那日李雍容误shè他后的种种温情。这一生的情怀,是不是就是那一箭所种?第三箭又来,陈澌吸了口气,他甚至看到箭羽在空中微微地颤动,如果你真的怪我,一意杀我,那让你杀好了。箭已及胸,陈澌心中忽念起他现在不是一个可自由死去的人,他的命上还悬着好多人的命,包括李波,包括徐绩,甚至还包括张武威,包括他帐下的数万军士……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微一转身,那箭从他胸口险险而过。然后,他听到帐外一个低低的喝声,那声音中似有哭意:“陈澌,你这个懦夫!”然后刀光一闪,那牛皮大帐就被一刀劈开,一个人卷在刀光里滚入,一刀就向陈澌砍去。
无疑,是小妹的裙里刀。陈澌一闪,他每一闪都似在和自己挣扎。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别闪了,别闪了,就这样死在情人的刀下吧,你确实对她有所愧负!”但另一个更强的声音说:“陈澌,你不能死。你现在不是一个江湖人,你是一个代将军,代理数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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