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媚娘在旁听着,刚开始还没在意,越听越觉有弦外之音,不禁瞟了明崇俨一眼这牛鼻子哪是说梦,莫非要讽谏?忽而想起上官琮曾言,这明崇俨常假托神仙鬼怪之事,自称以道术治病,难道今天yù托老君之言上谏?
果不其然,他渐渐话归正题:“陛下开疆拓土也因任用英公、苏定方等人,故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昔日薛万彻曾辅隐太子,先帝践祚不加诛戮反而重用;尉迟敬德居功自傲藐视群臣,先帝爱惜不忍加罪……”话说到此明显只是半句,明崇俨却就此闭嘴,不往下说了。但这已足够,后面的话可想而知先帝在世之时爱惜将领,死后能因为砍几棵坟前的树就想要两个将军的命吗?
“嗯?”李治愣了片刻,继而会心一笑,“呵呵,玄元皇帝果真明睿……所以朕若因昭陵之柏而诛善才,乃自毁爪牙、有损社稷,况有悖于真言,那才是真正的不孝喽?”
明崇俨小心翼翼道:“此朝廷之事,非贫道所知。”他虽敢讽谏,尚有自知之明,毕竟自己只是一介方士。
其实李治何尝不懂道理?他对此事的态度三分是惺惺作态,yù给自己立个敬天法祖之名,还有七分是故意杀人!近半年来媚娘对政务干预得越来越少,李贤的权势则愈来愈重,声望也愈来愈高,最近又召集文士校注《后汉书》,也不知是真做学问,还是打着校书的名义私议朝政。李治对儿子的戒备有所增加,只恨自己的病体时好时坏,挑不起责任,所以才逮住这个机会,想杀个有名头的人立威,也让百官认清谁是真正的主人。
哪知亢直的狄仁杰据理力争,遭这一顿抢白,李治的心思也活了,打算见好就收,现在明崇俨装神弄鬼无异于又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李治顺水推舟:“既然玄元皇帝降旨,又有先帝之例,就饶了他们吧。明日诏赦权善才、范怀义死罪,流放岭南。”赦都已赦了,何不善事做到底?他仍有算计,现在若免去一切责罚等于朝令夕改,难道自己先前的决定是错的?先打发权善才他们走,过两天再悄悄召回。
媚娘明白他此举用意,暗暗冷笑雉奴啊雉奴,真是越来越好面子!嘴上却道:“此乃陛下洪恩,二将之幸。”
“唉,这点事儿其实又算什么?”李治缓缓起身,拿起御案上那碗yào,“烦心事一桩接一桩,听说吐蕃别部仍在叠州附近骚扰不休,薛仁贵跟金法敏jiāo涉也无结果。封禅之事已停,这个节骨眼上该不该大举用兵呢?”
媚娘故作犹豫之态:“我也踌躇不定,似乎用兵有用兵的好处,不过一旦和吐蕃开战,新罗又恐生变数。”说了等于没说,她又建议道,“我近来身子也不好,诵经礼佛分心不少。您不妨听听贤儿和众宰相的意见,看他们有何良策。”
李治没搭茬,一扬脖把yào灌下去,愁眉苦脸不住摇头,也不知是yào太苦还是对什么事不太满意,再没说什么,由李君信搀扶着回后宫了。明崇俨yù随驾而去,却觉一只轻柔的手从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望,赶忙施礼:“娘娘有何吩咐?”
媚娘满面堆欢:“明zhēn rén,您不单是玄门高士、杏林妙手,还是难得的忠良啊!”
明崇俨赧然一笑:“娘娘谬赞,贫道不敢当。”
“不!我这是肺腑之言。心病比风疾更难医,你能以国事为重,借神明讽谏,才能远在寻常御史之上。可惜……”媚娘说到此处口气一转,“你已出家,若是仕宦之辈大有前程。”
明崇俨闻听此言心头一震,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其实他早有仕途之心,若不然深山修炼就好了,何必跑到洛阳应岳牧举?只可惜中举后朝廷授的官太小,他自恃身份不甘屈就;后来得荐侍奉御yào,原以为是个进阶,无奈李治只拿他当个方士,虽说待遇优厚,在长安得赐一处宅子,却连个侍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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