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奉旨入宫侍宴,不想遇见大人,可算意外之喜。更喜的是,大人今日与朝臣同列,可见在圣上心目中,大人足可托付国事。在下回去说与采薇听,她一定很欢喜。”
心中的不快像烈日下的荫翳,很快便散去了。再见施哲,心中只有喜悦和感激,于是屈一屈膝:“还未贺大人升迁之喜。采薇妹妹好么?”
施哲笑道:“甚好。待大人休沐出宫,自可相见。”顿一顿,又道,“宫中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我亲自送施哲出了谨身殿,看他自中和殿右侧下了高台,这才按下泪意,转头向绿萼道:“回漱玉斋吧。”
好一会儿,不见绿萼动静,只见她正呆呆出神。我推了她一下:“绿萼……”
绿萼这才醒悟过来,低头道:“奴婢在想,嗯……那胡不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yīn阳怪气的。”
我失笑:“我是内宠,他瞧不上我也是平常。”
绿萼扁了扁嘴,不服气道:“他自己不也写戏、写曲子取悦君王的内宠?他还不如内宠呢!”
我笑道:“‘君子出言以鄂鄂’[205],他没有错。何况他是陛下的上卿,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这种话以后不可乱说。”
绿萼道:“他还没做官呢,若有个一官半职,那还不飘上了天!”
我笑道:“好了,你如今越发厉害了。”
待走到西一街,绿萼见左右无人,这才又问道:“圣上让姑娘见这些朝臣,是什么意思?”
两道朱墙如山耸峙,一线青天高远狭长。这十年来,从未变过。我却觉得自己像一只破茧的蝶,在和煦的春日中,静静地晒去翅上的水滴。他命我回宫,并不仅仅是因为思念,更因为他已放弃在我和高曜的身上追寻悫惠皇太子的死因。不,或许他早已经放弃在我辞官的时候。
“大约是认命了吧。”
绿萼不解道:“认命?认什么命?圣上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竟也要认命么?”
我叹息道:“‘自王公逮庶人,圣贤及下愚,凡有首目之类,含血之属,莫不有命。’[206]有命,就要认。”
回到漱玉斋,只见小莲儿和采衣一个朝前,一个向后,并肩坐在秋千架上说话。小莲儿温柔沉静,采衣清丽明艳,像两盏并蒂而开的玉兰。小丫头们都远远地在一旁玩耍。采衣双目微红,笑道:“自此后,我和姐姐终于可常来往了。”
小莲儿微笑道:“你服侍大人,我服侍娘娘,自然可以常来往。”
绿萼扶着我走过去,众人都站起身来。小莲儿忙上前来向我请安。我笑道:“许久不见了,姐姐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
小莲儿欢喜道:“咱们娘娘午膳前才回宫,一听说大人已经回宫,就催着奴婢们来瞧。奴婢还说,大人必是先去定乾宫谢恩,才会来粲英宫,娘娘这才作罢。午歇一起来还是命奴婢来漱玉斋等着,说是一见到大人,绑也要绑了去。”
虽然我一回宫就命绿萼去粲英宫,其实我去瞧玉枢的兴致并不高,甚至有些惴惴的不情愿。听闻玉枢这般焦急,我越发懒懒地心虚:“待我更衣,就去。”
采衣跟了上来:“奴婢服侍大人更衣。”
我笑道:“不必,你在这里陪着小莲儿说话好了,不可怠慢了客人。”
我换了一件萱草黄窄袖襦衫,卷草纹自肩头蔓延到袖口。系了一条枯色簇花团纹齐胸襦裙,垂下赤色丝带,又挽上一条绯色织锦披帛。绿萼道:“姑娘偶尔穿这么出色的衣裳,也很美。”
jiāo领中露出一线赤色中单,在镜中明晃晃的甚是娇艳。我抚着衣带,微微迟疑:“这件衣裳会不会太亮了些?”
绿萼掩口一笑:“这是什么话?莫非还怕穿得太美,婉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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