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的活人自己来买寿衣的！

    “他不会是个精神病吧？”老板想着，随手拿过来一套递给了郝宇。

    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干巴老头，消瘦得像根长长的柳枝。干瘪的脸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现在，他那对浑浊的像长了白内障一样的眼睛，正穿过金丝眼镜的上边儿惊讶地看着郝宇。

    “等等，拿那件！”余秋菊指着一套四个兜的说。

    “怎么……”老板疑惑地看着余秋菊，“买装老衣裳还挑什么样式！”他小声嘟囔着。

    余秋菊拿起四个兜的衣裳往郝宇身上比量着，“就这件，正合你的身份！”

    余秋菊认为，四个兜是国家干部，公务员。她所喜欢的人绝不能是一般人。

    “神经病！”老板边收钱，心里边说。开了一辈子寿衣铺，头一次看见给活人买装老衣裳的，还挑什么样式。

    余秋菊好像知道他想什么，瞥了他一眼没吱声，领着郝宇走出门外。

    “其实，老板不知道，穿寿衣是有讲头的。”走出寿衣铺，余秋菊郝宇说：

    “据说,清朝以前是没有寿衣的。满清入关后为了加强统治，不许汉人穿自己民族的短衣，必须穿满人的长袍马褂。可汉人不愿穿。满人是马背民族，穿长袍马褂骑马既威风，又能抵挡草原上大风的侵袭。可汉人是农耕民族，开荒种地长袍马褂不方便。于是，朝廷做出了‘生从死不从’的规定，即汉人死后可穿汉服。这才有了寿衣。”

    “她知道的真多！”郝宇佩服地看了看余秋菊。“史婕就没有这么多知识”，他想着。

    余秋菊见自己的努力起了作用，有些得意。

    买了寿衣，余秋菊便带郝宇去城隍庙。路上又买了两柱香。

    “为什么要去城隍庙？”郝宇问。

    “到城隍神那里去报到，领取通往yīn曹地府的文牒。”余秋菊说。“城隍神是主管冥籍的，人死了不去报到，到了yīn间就无法安排住处。你虽然不用yīn间安排住处，但必须领取文牒，不然会有很多麻烦。”

    “可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去报到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们来到了城隍庙。

    余秋菊点燃三柱香，又跪在城隍前嗑了三个头，然后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

    香炉上，几缕香烟袅袅上升。忽然相互jiāo织成个“爻”字。“爻”字迅速膨胀、变形，膨胀成一个有半米直径的大烟团；烟团表层发亮，像个半透明的大玻璃球。烟团里十多撮鬼火发着绿光。无数条像蛇又像龙的小玩意儿在相互争斗嬉戏。最终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张漆黑发亮的“扑克牌”。

    余秋菊把手伸进那升腾的烟雾，拿到了通往yīn间的文牒。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

    郝宇家里仍然充满着浓浓的茉莉花香。

    “时辰到了！”余秋菊说着站了起来。

    “我除了穿上这套寿衣，带好文牒，还需要准备什么？”郝宇问。

    “别的就不需要了，只是必须把手机留在家里。”

    “为什么？”

    “因为手机可以摄取yīn间的信息码，带手机过yīn的人会受到yīn间的严厉惩罚。”

    郝宇马上掏出手机，放到了桌上。

    余秋菊点燃一炷香，双手举香过头顶，在头上划了五个圈儿，又把香chā进香炉。

    她用一块儿双层的黑布蒙上了郝宇的眼睛，然后在郝宇耳旁振振有词地念叨了起来。

    一会儿，郝宇只觉得两支胳膊被人架了起来，听到一个怪怪的，有点像太监一样的男人的声音：

    “走了”

    就感到有人在他的上衣前襟挂了个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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