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有些冲击。然而不论是振奋慨然,还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都希望诸位将今晚所听,今晚所知,今晚所想,俱抛之脑后,一概忘记。”
面面相觑,片刻后逐一地、稍稍的明白过来,无人再言语,我略有些疲惫的叹声在清寂的夜色中便显得格外寥阔,格外寞然:“知道的事情愈多,很多时候,愈不是什么好事。明日我需入宫一趟,后日便是白露。若诸事稳妥如计划之中,便要在当日启程。今日……孟拂檀是来同各位道别的。”
这名讳,这称谓,早已是溃烂在心底封存不启的脓毒疮疤。我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说起,此刻却这般适宜而平和的脱口而出。
也就在“孟拂檀”再一次出现在这世间这一刻,我的眸底,映出了远山之巅,夜幕之上的一颗闪烁辰星。我的眼眸又一次明亮,我的心依旧是漫漫无明,长夜孤寂。
更何况如今,星辰漫天,亦不过无谓点缀。天明既往,也再不会有拂心的那缕檀香。
孟拂檀不是出现,而是魂归。
待我迷离恍惚的,眼角干涩的回神,却被眼前场景狠狠惊了一惊。胡汝将士们俱单膝跪地,垂首卸刃,身形紧绷,神貌隐忍。忙上前一步欲要阻止,却是怀延当先直起身子,神色执拗严肃,抱拳开口:“帝姬。我等与帝姬相识于险时,厚颜无耻,斗胆妄称同帝姬共事同僚一场。帝姬教授警醒我等的克敌御战之道,帝姬同将军予我等一视同仁的体恤照顾,并风雨兼程,同甘共苦之谊……属下等必定牢记于心,铭记于怀,今生莫敢相忘。”
与怀延一并抬首,得率真挚微笑,眉间唇角染了感怀伤离之色,却声色清朗,响彻全军:“胡汝归桑军营,上下兵卒,惟盼帝姬珍重金躯,平安顺遂。臣等在此,愿祝军师前路光明,大道康庄!”
他们深深地、深深地俯拜下去。我启唇,却终觉语言苍白匮乏,千万话语暖暖和和、热热腾腾的挤靠在心头,最末了,只酿成比日光还温暖三分的笑容。双手交叠,万福福身,我垂下螓首,声微而恳切,柔和却坚定:“火山五月行人少,看君马去疾如鸟。都护行营太白西,角声一动胡天晓。愿诸位凌云壮志,功成名遂。”
当晚入夜,我竟似被唤起了一腔热血般难以入眠,待确实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又只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因心事醒来。
梳妆一番,打扮停当,我同桓娓携手上了马车,由阖伯亲自赶驾,摇摇晃晃地前往皇宫。因着我再三言明,今日只需作寻常姿态觐见桓钧烈,并与后宫中相熟的妃嫔等互相问安便可,故而桓娓身心轻快,笑靥如花,直瞧得我也情不自禁地弯了眉眼。
至宣事殿殿外求见桓钧烈,却得宫中太监告知,他此刻正在梓妃所居的桂枝宫内。与桓娓相视一笑,我二人慢慢悠悠,不疾不徐地自归桑后宫花苑穿花拂柳而去。
“说起来,当年仓皇至此,也未知晓此园是何名字。”与桓娓闲聊,我翘首瞧着近旁假山嶙峋,石雕栩栩,努力回想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胡汝太皇太后的位置。
“胡汝风气想来是不喜束缚的,因而并未特意圈出范围来,规定限制分明界限,也就未有名字。”噙着笑示意我转过弯角,桓娓步履轻盈如春风微拂,举手投足舒展自在:“不过我尚记得,幼时父皇曾有意修缮花苑,佩以匾额,询问皇子时,还是恪儿最先回答,道出‘八树建木‘四字。父皇也未问其用意,只是开怀大笑,道真是如此,便不必再拘泥于毫末。之后才有父皇与恪儿探讨军事兵法,携他沙场作战之机。”
“‘八树建木‘。”我喃喃重复着四字,不自觉轻笑,想着这倒是与澄廓二字颇为相得益彰:“八树而成林,言其大也。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既乃成林之大,又生天地之中,百仞之高。辽阔通达之景,尽在此四字之中。人人口相传颂也罢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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