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起眉头,忧心仲仲,“三界各族与我族貌合神离,暗中窥伺可乘之机……只怕我这一走,三界会再起烽烟,干戈复蹈……届时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一个大争乱世即将再现……我一番苦心孤诣,俱成逝水东流……”
再也说不下去,他面露悲悯之色,陷入遥远的思绪里。
紧紧依偎在他怀中,霰雪鸟扬起脖颈,鸣叫两声。鲜红的喙轻轻蹭上他的脸颊和嘴唇,如同一个温柔的吻。
悄然回神,低头温柔一笑,他拍拍鸟儿雪白的小脑袋,了然道:“谢谢你的安慰,霰雪……你是想让我与你远走高飞吗?”垂眸黯然,他深深叹息着,“战火绵延,乱世无道,走到哪里能有逍遥……三界之大,已无我容身之所……何况,身为臣子,又岂能违逆君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鸟儿展开未受伤的翅膀,轻轻伏在他的身上,仿佛一个暖暖的拥抱,然而那双清亮的眼睛却满是哀伤,泪水静静滚落……
“走吧……该来的总要面对……”说罢,他拨转马头,昂首从容,睨视前方,迎着猎猎寒霜,踏踏而去。
风乍起,马蹄踏处,一线风尘,那莹白俊美的身影茕茕孑然,踽踽独行,消失在血色黄昏中……
“你的纯善神识,虽才智超群,但过于正直仁慈。即便对小人的阴谋陷害了如指掌,也会因为道义伦常而慨然赴死……其实,从鸿蒙之初,你便是这中拧折不弯的性格……”渊寂的声音沉静悠远,感慨万千,“如你所料,昏君佞臣果然借卖国通敌之名,赐你一死。岂料,临刑之时,那昏君微服来探,竟提出‘若为男宠,可留性命’之语,你当即勃然大怒,怒斥昏君无道,士可杀不可辱!一怒之下,你以强大神力,摧毁监牢,把昏君扔出牢门。然而,你却没有趁机远遁他乡,如你最后对君王所言:‘今日冒犯君王,自知死不足惜,只盼我王立德扶道,修已正身,以社稷安危、天下苍生为念,做万世称颂之明君!臣愿以死明志,为国舍身!’”
“那昏君恨你不识抬举,以下犯上,一气之下,将你除以更加残忍的极刑——炼泅之刑……这是一种比凌迟更为痛苦的死刑。将神族以封印幻力的铁链捆缚于海外孤岛的炼泅石上,日日风吹雨打,鹰啄兽食,受尽痛苦煎熬,耗尽血肉,只剩枯骸而死……”
天地再次倾覆……眼前景象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日月更迭,斗转星移,潮涨潮落,此消彼长。惊涛拍岸千堆雪,一个遗世孤岛在风浪中飘飘摇摇。这个小岛被弃于海的尽头,终日阴云密布,不见阳光。岛侧海岸怪石嶙峋飞崖陡壁,险峻狰狞。一个巨大的锥形炼泅石兀立其中,犹如黑色矛戟直插云天,让人不寒而栗。
炼泅石上道道铁链绑缚,重重镣锁加身。一个纯白身影被缚于巨石腰际,脚下便是万丈悬崖。此时,他银甲长剑尽除,浑身衣衫褴褛,海风扬起他凌乱银发,散做云雾星辰。他垂首阖目,一动不动,憔悴苍白的侧颜,却显出沉静坚毅。他已经在炼泅石上被缚了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忘了时间的存在。
忽然,一声凄厉长鸣划破云霄。月牙形的睫毛阴影下微光闪动。他微颤着睁开眼,挣扎着抬头望去。
一只霰雪鸟正分云拨雾而来。原本雪白莹亮的毛色现在却黯淡无光,一身污迹。翅膀上羽翼凋零,到处是驳驳秃斑。不知已经飞了多久未做休憩,此时鸟儿已是强弩之末。然而当它眼中映出雪白身影时,却激动得热泪盈眶。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它强劲地鼓动双翼,向那个人飞去。
“霰雪……”他气息微弱,微皱眉心,喃喃说道。
霰雪鸟连声鸣叫,在他的头顶翻飞盘旋,激荡起气流的漩涡。
“霰雪……你……你还是找来了……”昔日清泉般的嗓音变得粗粝沙哑,他虚弱不堪,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你……你不该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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