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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位于容院最下方的一处平台上,背靠山峦,三面皆空,每天凌晨起便有练习法术和武术的众多僧人伴随星光起舞,直至暮色苍茫归于西山方才安静下来。
四更天刚过,释天便起来了,这源于他在传功阁中二十年来的习惯,一盆清水,一条白巾去除了一夜的睡意,两件素白色的僧衣,他挑了一件旧的穿在身上。本来两件僧衣换着穿,没有哪一件比另一件相对而言新旧之说,但自从遇到她,那件僧衣仿佛着了魔,只要穿着,就一定有一些糟糕透顶的事发生,无论是帝陵奇遇还是轮回道与雷火阵,他穿的都是这件僧衣,纵使有些破旧了,但他总之愿意穿着,袖口被她抓过、背后被她踹过、衣襟为她驱过蚊虫,一切都有她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这件旧僧衣见证了他们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所以他愿意穿着,就像她依旧在身边一样。
做完一切,他静静的坐在蒲团上开始打坐,修习早课,静静的诵读经文。不过两三天的时光,所经历的事比他二十年来的所有生活都要丰富,而这看似丰富的经历竟如一颗晨露落入平静的大海,在他的内心和灵魂深处掀起了一层层涟漪、甚至是狂风巨浪。释天发现自己变了,有那么一瞬,他觉得众生不再是众生,因为他们有了等级,随着自己的好恶、随着自己波澜起伏的心在变化着。而评判一切的根据,也从佛经中的有无变为了是非,或者说自己的是非。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释天从内心感到恐惧,因为他在怀疑,怀疑自己信奉了二十年的真理,怀疑师傅口中的慈悲。当然这一切在他认真冥想后得出了结论:他的心不坚定了,并非那些佛宗道义出了问题,而是自己已经多日未曾像往常一样静下心来去思考,去感悟。
大概当人开始怀疑某一事物的正确性时,总是愿意以旧的思维来说服自己、安慰自己,以求维持现状,直到有力量去怀疑、去改变......正是这样,多少人沦为了生活的仆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只是一盏茶,门外传来了细碎的敲门声,想是敲了许久,空见油灯闪烁而不见人来开门,来人便轻轻推开僧舍的小门,走了进来,那是一个清瘦却十分精干的小和尚,看起来也只比释天略长几岁,他走近打坐的释天轻轻拍了拍肩膀,有些试探的问道“师弟可是醒了?”
声音很是好听,比起释天所见的每一个寺里的僧人的声音都好听,像极了山间溪流的流动与树上飞鸟的鸣叫声,让人如沐春风。
释天眉头微蹙,努力地从冥想中醒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好像经历了一场噩梦,又好像干了极重的活,他抬头看到了唤醒他的僧人,第一眼便是清秀,形容一个男子用清秀确实不合适,但确实再没有比这个词更合适的了。释天虽算儒雅,但在此人面前也逊色三分。释天微微一笑“师兄,不妨稍坐,我清洗一下。”想来此人便是容岳派来引领自己前往学习法术的处所的,但满头大汗着实难受,便不得不浪费时间清洗一番。
果然,那僧人也不坐下,站在一边,有些尴尬道“贫僧容嘉,是掌院师兄派我前来迎师弟前往演武场与我等共同修习本门法术,师弟还是快些清洗罢,容岳师兄性子急,等久了怕是会生气。”
释天闻言不愿让容嘉为难,便匆匆擦了把脸,随容嘉前往演武场。一路上,容嘉倒是颇为心善,不时为释天讲解院中诸多规矩,二人仿佛阔别重逢的知己好友,都甚合彼此脾性。
长道蜿蜒,尽头便是云雾缭绕中的演武场,容岳身着武僧服立于场中央的高台之上,怒目环视四周,各种法术与法宝流光溢彩、璀璨如星。许多高手能腾跃数十丈,甚至借助术法在空中翱翔飞跃,让人眼花缭乱,好不羡慕。
“方才便着你前去叫他,此刻才来,本座罚你今日从后山凌云涧中取水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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