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陆相思有片刻的惊愕,随即拧眉,“你……”
手被女人无比坚定地反手握住,她听到头顶传来对方犹在颤抖的话音,“我不接受!”
不接受?
陆相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让着你,只有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行,我不接受。”唐言蹊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往前走!一直走,别怂!”
陆相思看着她晃晃悠悠踽踽前行的背影,一种古怪的感觉从心底涌出。
她咬住了唇,“喂……”
短短半分钟,她已经扶着墙壁走出了好几米距离。
陆相思想不出任何理由劝她停下,更说不出一句服软的话,跺了跺脚,也迅速跟上。
唐言蹊胆战心惊、一步一顿地往前走。
身边冷不丁地蹿过一道黑影,吓得她手机都快砸在地上。
那小小一团黑影却在她前方不远处停下。
惊魂未定的唐言蹊小心翼翼地用手机灯光晃了下,发现是陆相思,才稍微稳住情绪,只听女孩硬邦邦道:“胆小鬼,你就跟在我后面走,不准瞎碰什么东西。万一我踩到机关、或者有不长眼的胆敢上来整蛊,你就算再想叫也得把嘴闭严实了,别给我丢人。坚持不下去你就原路出去,外面有工作人员接你。”
说不清缘由的,唐言蹊嘴角微微上扬,“好。”
女孩一步步往前走,粉色的T恤像是在虚无中开出的花。
又像,劈开混沌的一束光。
她的步调很快,走着走着却总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速度又慢下来。
从二战的战场到毒气实验室,再一路穿过太平间和停尸房。
陆相思有的地方看不清,有的地方哪怕是看清了,也不知害怕。
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布景,偶尔还喃喃地点评几句,“这个蛮逼真的”、“那个太假了”、“这一看就是油漆嘛”。
走进第五间房,场景从欧洲换到了美洲。
掀开帘子的刹那,女孩的动作明显顿住了。
这长而曲折的走廊里挂满了沾着蜘蛛网的壁画。
每幅画人脸的位置,要么被一把刀插中,要么被火烧毁,要么被狠狠划开,照片布半垂半掩。
这是很长很长的一段历史。
一段,贩卖黑奴的历史。
背景是风雨交加的晚上,被压迫奴役的黑人一家终于奋起反抗,杀光了整个村子的人。
这里尸骨成山、血流为河,隐约还能听到奴隶小孩和主人家的小孩一起玩耍时的殷殷笑语。
陆相思望着壁画上黑人小孩的面容,瞳孔骤然紧缩。
她往后一跌,不小心踩到了某块地砖,幽幽的孩提之音响起:“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你们离我而去……因为我的皮肤是黑色的吗?咯咯……那我把它撕下来,和主人家的孩子换一换,好不好呀……咯咯……”
“嘶啦”一声。
陆相思想到什么,脸都白了,“不要!”
那孩子还在咯咯笑着,“你问她的头?啊,我想想,好像是被爸爸埋在第二棵树下……你要去找找吗……嘻嘻……”
眼前的光景褪色褪得厉害,陆相思脑子里轮转的却是幼儿园时的种种。
“你又要一个人走吗。”
“都是你的错。”
“如果你没走,我不会被欺负得这么惨。”
“你是大小姐,我不是。”
“我的死都是你造成的,陆相思!”
“你和那些欺负我的白人小孩没有区别,你见死不救,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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