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过,聒噪而闷热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长安城。到了午膳时分,龙水街上的人已明显比清晨时少了许多。城中主街更是空荡荡的,全然不复昔日繁华。唯有一些兜卖饰品的摊贩还坐在路边,他们手中拿着扇子不住地扇着,汗珠却一直顺着脸颊缓缓滚下。巡视在街上的亲兵营本想上前劝阻,奈何这龙水街不同于毗邻的其他街,做摆摊小本生意本就是正途,若以亲兵之权强行要求他们移走显然不妥,城内百姓定会议论纷纷。如果以天气炎热作为借口,堵住悠悠众生的嘴,只怕也太过牵强。阮禾不在军营,言桢又身处宫中,今日当值的领兵思来想去好几遍,都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也就只好作罢,自作主张地让亲兵营的兄弟们早些整顿歇息了。
小霖在万事堂的门口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终于在晚膳前后见到一辆灰色斗篷的马车向这边驶来。他便赶忙跑下台阶去迎接。只见一人掀开帘帐,弯着腰从马车上灵便地跳下,几步便走到了小霖的面前。此人身着灰白披风,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他的衣衫吹得晃晃悠悠。此人乍一看相貌平平,身上却具有一种旁人无法感知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隐隐彰显着不俗的谈吐与气度,性子沉稳且谦和,似事事思虑周全,胸有成竹。
小霖走上前去,接过身后下人拎的东西,北迟渊则自顾自地先一步走进了万事堂。万事堂门面虽说不大,里面的东西却收拾得井井有条,货架上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埃,各式u qi琳琅满目地摆在眼前。北迟渊解下披风,顺手挂在一旁。
“掌柜的,您可算回来了!”小霖放下东西,便急匆匆地跟了进来。北迟渊回过头来,看着小霖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禁笑了一笑:“此去南方,被那边的琐事绊住了腿脚,实在是耽误得久了些。不过小霖,我不在京的这两个月,实在是辛苦你了。万事堂竟比我走前还要焕然一新。”小霖听闻此话,有些受宠若惊地地笑了笑。毕竟依北迟渊的心性,他看人准,眼界高,能得到他的赞许实属不易。
“谢掌柜的夸奖。近来万事堂生意格外景气,我一人忙上忙下,难免还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谁知北迟渊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又怎是一人之力所能及之?凡事尽心便是。你能明白并且感知这个过程中对你而言的意义,是比结果还要重上千倍万倍的。”
北迟渊说着就朝里屋走去,小霖知道掌柜的是去更衣,因而也没再追问,打算收拾好东西,就去后厨瞧瞧晚膳备好了没有。他拿出方才接过来的东西,竟是一本薄薄的书,上面落了一点灰尘。“怪不得这么轻呢。”小霖将手覆上来,轻轻地将灰尘拭去,草书字体的“江湖记事”赫然摆在眼前。
“江湖记事?”这四个粗体字勾起了小霖本就浓郁的好奇心。他将袋子搁在一旁,有些犹豫地看了里屋一眼,又鼓起勇气来,自顾自地打开了那本书。
“三同纪事。江湖所言,三同亦三重习武世家合谋,横山越岭,越及南夏。各立门派,武功不甚相同。名号之盛,令周遭邻国闻风丧胆,甘拜下风。创立者名讳未知,三同弟子出神入化,无所不能。所谋之事,皆与寻常百姓无关,鲜有仗势欺人之行径。虽身为江湖各派首,仍守其德,遵其规,听其命,从不逾各派之界。自此,三同会为人所知,为人所敬,另江湖人皆称其江湖之首,当无人提异。”
“第一同曰青月,佐三同之首。其门下之人轻功卓长,飞檐走壁。第二同唤红弧,其显著之绝当为暗器,动疾如风,快则无影,易为人所忽略。第三同名定远,此派弟子终年习箭骑马,人数甚多,行事究寸,律法严明。善伏击,剑术之高,当不容小觑。”
“奈何命本殊途。三同会曾威极一时,抑有人欲越,却只见三同之尾,不见其首。天命难违,二十三年前却不知所踪。从此江湖再不见三同。至今名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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