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就是漫长的苍白和长久的漆黑。
也不就是十多年。
我就可以来了。
十年。
他依旧躺在那张床上。
黑白交织。
四季转化。
黑夜过了。
白天来了。
冬天走了。
秋天来了。
父亲一头白发苍苍,终于来见他了。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但是,这次他看见父亲说什么了。
你要死,给我留个孩子。我就让你死。
他点头了。
一个女人来房间里。
又走了。
十个月后,女人产下了孩子,是个三胞胎,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父亲又来了,抱着三个婴儿。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父亲说,孩子太小了,等长到三岁,再让自己死。
他也答应了。
只是,每日,女人和三个孩子,都会来房间见他。
跟他说话。
跟他聊天。
喂他吃饭。
喊他爸爸。
要他多看看自己。
陪自己多玩会儿。
学到了诗歌,念给他听。
新教的歌谣,唱给他听。
发生了的事,讲给他听。
喜怒哀乐,风霜雨雪,夏收冬藏,都跟他分享。
女人教妥着孩子。
孩子在房间里玩耍,做作业,吃饭,看卡通。
欢声笑语,朗朗书声,一点一滴成长。
对他恢复的期望,对他眼神的期盼,对他面容的依赖,在房间里逐渐破土茁壮。
他发现了他其中的一个孩子,眉目与那人非常相似。
眼眉横水远山,长得非常好看。
他第一次开口,“你是谁的孩子?”
孩子说话了,“爸爸。”
他凄然泪下。
他身体慢慢地恢复,也许是心中终于有期盼了。
他可以hu一 d一ng一点点手臂和上半身肢体。只是下半身肌肉萎缩,靠轮椅hu一 d一ng。
他对那个孩子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他认为这是上天最后恩赐和怜悯他的珍宝。
但这个珍宝,又被收回去了。
孩子三岁的时候,他坐在轮椅,送孩子上学。在拐弯的红路灯上,一辆校车失控撞来,碾死了那个仅有三岁幼小脆弱的珍宝。
他彻底躺回床上。
不再有泪了。
他绝食。
咬断舌头。
把玻璃碎片插/进自己脖子里。
最后彻底昏死过去。
植物人的生涯。
也不过十年。
我会来见你的。
·
弹指,还是永恒。
他又醒来了。
十年过去。孩子到了上学年纪,不再整日缠玩在房间,承欢膝下。
他睁着眼。
日落又日出。
雨来雪走。
鸟鸣花谢。
春播秋收。
苍海沧田。
又是十年过去。
父亲老迈得已经步履蹒跚。
他进来了,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他最后一句听清楚了,说算命说你是百岁命,你是死不了的。
父亲走了。
再也不会来了。
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家里是那个女人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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