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阁客堂。
因圣人抱恙,内廷大小事务的处置权,连同外廷的某些相关事权,一体转移到了司宫令这里。内省六尚及其下司掌女官、彤史、内班院相关各级都知、押班、高班等,便依序分拨来到紫烟阁,向令主汇报内事。廷献作为管勾皇后宫庶务的总管,也奉命前来襄助令主。
尚宫率司闱禀道:“……凡大小宫门处锁匙,卑职日前遵圣人之命,带人详查过了,锈蚀无用的有一百五十三处。卑职想请令主示下:是否全数更换新锁?”朱雀问道:“这笔费用有所出么?”“还没有,需要申领。”“要多少钱?”“宫里的锁都是特制的,加起来大致要一百七八十两银子吧。”“……锈蚀了的这一百多处,包括库房等要紧的地方么?”“有三十六处是库房的锁匙。”“目下是战时,圣人有旨,战时一切从简。虽说锁匙不值什么,却不能违了圣人的意思。你们先将这些库房的锁匙换了,别的且放一放。”“是。”
尚寝率司舆禀道:“……宫里的卤簿仪仗如黄旄伞扇瓜镫车舆之类,按例今年该汰旧递新了。卑职请令主示下:是否循例办理?”“官家的卤簿有旧了的么?”“有,不多。”“圣人的呢?”“有一些。上次亲蚕礼就发现了,那时就是挑着其中好的用的。”“官家和圣人—哦,还有长公主—的卤簿,该怎么汰换,还怎么汰换。其他人的仪仗,从我以下,修修就行了。该贴的贴,该补的补,该刷油,该抛光,全都拿给少府监想办法去。”“可是令主……”“戒奢守俭,修旧如新,垂范天下,不丢皇家的脸。”“呃……是。”
尚食率司酝禀道:“……内制御酒,原先用着一种江南的酒曲,可是近来天气不好,储存的酒曲不慎全都长了虫。目今国朝与江南正在打仗,商贸不通,卑职等请令主的示下,酒曲是不是换成别地的?”“唔……内制的酒浆中,有种‘麻姑酿’味道甚好,那用的是何处的酒曲?”“回令主,正是江南的。”“……既然打仗,也是无可奈何,姑且换别处吧。还有什么地方产的酒曲好?”“蜀中,河东,都是上佳酒乡,用他们的酒曲酿出酒来,也有与‘麻姑酿’相仿佛的风味……可是……可是他们都未与国朝正式通商。”朱雀不由揶揄道:“嘿,难怪官家急着一统天下!就冲这酒曲,也值得一搏。”尚食与司酝笑道:“令主高论。”朱雀又问:“你们为何偏找国境外的,难道境内就没有好的酒曲了么?”“有倒是有,京师、陕州、齐鲁等地,也都有好酒曲,只不过内廷尝惯了‘麻姑酿’的香气,怕骤然换了……”“无妨,换吧。待淮南事了,有多少‘麻姑酿’做不得?”“是是。”
教坊使禀道:“……日前圣人所亲命的《烈焰旋师曲》,歌舞已初排完毕,请令主的示下,何时验视呢?”“此事圣人提过,命我和庐陵郡夫人与冯少卿一起主理。目下圣人不豫,你们且排演着,有什么事拿捏不准的,只管向庐陵郡夫人讨主意去。待时机合适,我再陪圣人验视。”“是。那么歌舞伎们的服饰,是否需要另行添置呢?”朱雀沉吟良久:“这是迎贺官家凯旋的歌舞,既要庄重得体,又不能靡费。你一并让庐陵郡夫人想办法,就说是我说的。”“是。”
……一连接见了七八拨人,朱雀的耐心已经快到头了。眼看着人员散尽,正要起身,承璋忽又入内禀到:“令主,太常礼院少卿求见。”“怎么太常寺也来……”朱雀强抑着恼怒看向廷献。廷献忙道:“是的,太常礼院所辖事兼涉内外礼仪,的确是常在圣人跟前汇报的。”“好吧,见。但这是今日的最后一拨了,少时无论谁来,都让他们下次再说。”“是是。”
太常礼院所奏的事也不大,不过是国朝一些重臣、老臣家的礼仪事,比如谁家诞下了嫡孙,谁家嗣子成亲,谁家父丧母丧之类的。按说这些事都有常例可循,但总有一些重臣老臣们希望得到宫中的特别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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