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湿没湿?倘若朕不问,你们就不知道看看么?”刘氏早搂过宗训来细细看过了,此时见官家动问,也感惶恐,忙跪地请罪道:“臣妾疏忽了……皇子的袖子……的确湿了一点。”
君怜闻言,过来从刘氏手中抱过儿子,坐到火盆旁另一只杌凳上,勉强笑道:“官家请别生气,是臣妾的错。先时她们的确一直拽着的,臣妾看孩儿们玩得正酣,恐被她们掣手掣脚,不得自在,这才让她们放了手……”
君贵不答言,只捋着观音的袖子湿处,翻过来向火旁烘烤。君怜便也忙着烘烤训哥儿的袖口。君贵瞥她一眼,方说道:“这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你一放手,他们还不尽兴玩个痛快?立秋时训哥儿生那场病,不就是因为着凉么?何况,冬日的水,到哪儿都是冰凉冰凉的。你就这么放心?”
君怜默然,垂目不语。众人见官家因心疼儿女,便当众连圣人一起责备,都深感尴尬与愧疚,可是当此之时,又没有她们上前多嘴的余地。他们已经觉出来,今日帝后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尤其官家的话语中,似乎带上了一点找茬的意味。当然,也可能官家并不是要找茬,官家心里对某事不痛快却又不便直说时,也常常会有类似的情绪反应。有眼色的都知道,此时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装傻,避免将官家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片刻,还是朱雀开了口:“官家,此事也怨不得圣人,原是臣妾嫌姆傅们频繁打扰皇子皇女,才跟圣人说,叫他们别多管的……”君贵不便向朱雀发火,只点了一下头。
君怜仍旧不语,因摸着儿子小手冰凉,便且不管他衣袖,先就着火盆的热气,轻轻搓揉儿子的手。搓着搓着,两滴泪水滴落到训哥儿手上。殿中的气氛一时凝滞了。
观音呆呆看看阿孃,又扭头看看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爹爹,眨巴着眼睛,伸手去摸阿孃的脸。“别动,袖子还没烤干呢。”君贵不动声色地对闺女说道。
良久,君贵将闺女两手的袖口摸索检查过,确定湿的都已经差不多干了,这才对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将皇子皇女抱到别处玩去。衣裳倘若还有没烤干的地方,就再替他们烤一烤。”
众人答应着,致礼而退。朱雀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终究无话可说,默然去了。
殿内只剩了帝后两个人。两个人都不语,心事重重。红橙橙的火光映到他们勉力保持平静的脸上。
“君怜,适才我有些……唉,我不该……”片刻,君贵叹了口气,为自己没有顾及她的颜面而致歉。“是臣妾思虑不周,官家责备得对……”君怜勉强应道。
这当儿殿门忽然开启,内班院都知王景通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君贵闻声,回头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王景通趋近君贵,陪着小心道:“陛下,枢密院有表要奏。”“什么表非要现在上奏?放到御书房去等着不好么?”君贵恼火道。“陛下,”王景通在他身前跪下,双手呈上一个折奏,“郑枢密……”“郑枢密怎么了?”“郑枢密殁了!这是他的临终遗表。”
“什么?!”君贵与君怜尽皆一惊。郑仁诲身子不大好,从枢密使之位退下后一直在家休养。月初君贵问起时,他家里人还回报说他近来有所好转了。
君贵忙接过郑仁诲的临终遗表来看。尚未看罢,眼中已涌起了泪水。
郑仁诲是郭氏亲旧,一直深受父亲倚重。父亲登基后颁布给君贵的第一道谕旨,便是由郑仁诲从京师赍往邺都传达的。君贵青宫时期的晋王府,也是由郑仁诲亲自挑选、擘划、修整的。郑仁诲脾性比较中庸,父亲临终前将他升为枢密使,以期在他的带领下,朝中文武能够一改王峻时期的矛盾重重,和衷共济辅佐嗣君,共图中朝振兴大业。郑仁诲上任后果然不负顾命,兢兢业业为国操劳。尤其在君贵出征高平、北伐晋阳期间,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