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冬尽,春归。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显德二年春正月元旦,辛未日。
惯例,百官应当在元日入宫朝贺。因先帝登遐周年祭在即,君贵特旨免去此礼。他与君怜率皇子皇女及一众皇族去拜祭了太庙与社坛,而后,在内廷向诸皇亲赐以家宴。
正月十三是朱雀生辰,以尚宫唐氏为首的内省诸宫官,以及以王景通为首的内侍省诸内臣,准备为令主好好庆贺一番以表心意。但朱雀天性不喜这样的热闹,便也因先帝周年祭在即故,执意免去。该日,君怜陪伴她在大内散淡清游一日,重拾旧日金兰情怀,甚惬她意。
至正月十七先帝忌日,朝廷内外举行了隆重的追奠仪式。君贵着衮冕,君怜着翟衣,以大驾卤簿护至太庙。皇帝夫妇亲献牲礼并祭酒,又亲燃香烛向父亲祭告,汇报新君继位一年以来的军政得失,于冥冥中感受父亲的评点与指示。
春阳令一切都神采奕奕。从父亲的神庙中出来,君贵感到有一种饱满的热情即将冲破自己的身体。
禁军殿前、侍卫两军经过之前一系列的汰递,又由新上任的诸班直指挥悉心调教演练,已经逐渐演变为一支精锐的天子之师,初步达到了他梦想多年的整军目标。现在,君贵目光的焦点,转到了文事上。
两三个月内,皇帝接连下达了几道关于文事的重要诏令。
先是举贤诏。命在朝的文臣各自推举得用的人才,不避亲族嫌疑,以贤能为上。为了让这样的举荐落到实处,不沦为过场,他特意颁布了连坐的办法:被举荐人在授官当日,有司要将他们的举荐人姓名一并记录在案,倘若将来被举荐人犯了贪浊之罪,或者才不胜任,举荐人也要一并受到惩罚。
后来又是求谏诏。皇帝自谓涉道犹浅,经事未深,很怕自己在国家大政上犯糊涂,因此鼓励内外臣僚上章直言论谏。皇帝反省说,继位周年以来,在治政上有许多不足,连自己都察觉到了,可是却没有一个臣属向他指出,这是因为自己太过寡昧不足与言吗,或者是臣下对自己有所畏惧而不敢言呢?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今后,臣下们无论发现皇帝本人的阙失还是时政的瑕疵,都可以上书直陈其事,不必讲究文采。如果怕所言得罪旁人,皇帝会将奏表留中,不教当事人看到,以此解除大家的顾虑。此外,皇帝还鼓励臣僚们出外时,将察知到的黎庶利病、官吏优劣据实奏闻,以增广自己的听闻,避免自己成为幽居深宫的孤家寡人。皇帝特别指出,像翰林学士、两省侍从这种兼职谏官,以及御史台里的台官,原本就肩负着纠弹皇帝与大臣得失的职责,如果他们在任内就此做出了贡献的话,到了任职期满应该迁转时,会优先考虑将他们吸纳到中书门下这样的政枢机构中。
然后又有科举选士诏。针对近年来科试存在着徇情滥进的现象,皇帝亲自对今岁的贡举结果进行了复核,发现尚书礼部贡院所进的十六人中,只有四个合格可以放其及第,其余十一人艺学未精,勾落名字,命回去苦学再来。负责此事的礼部侍郎刘温叟由此获罪,责授太子詹事。
京城内外的臣属们都感知到,皇帝的心思中,有一种他们尚不能完全摸透的东西在突突萌动。
滋德殿。前殿。日间。
曹州节度使韩通从北线外郡回京述职,官家亲自单独召见于内廷。
日光透进殿堂,在滋德殿的地面和韩通的身上打下一些模糊的光斑。韩通行罢礼,君贵温言赐座。这是一种特殊的恩宠,通常只赐给参与机要会议的枢臣。韩通是先帝倚重的旧部,又曾跟随君贵出征高平、奋战晋阳,君贵对于他,自然会有超越普通将领的礼遇。
“胡卢河、李晏口目下情形如何?跟契丹那一仗是怎么打的,给朕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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