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觉得,单独辟出一段父子相处的时间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是君贵,他对于父皇的身体状况和孤寂的深宫生活感到担忧,除了让四妹鹭娘和女儿观音经常入宫探视、承欢父皇膝前外,深感自己也有义务经常与父皇叙叙闲话,让父皇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他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再纳嫔御,至少从公开的诏令中没有发现痕迹;每次来,他都看到彤云、仙草等旧从还是以宫官的身份侍立一侧;从内侍们的言谈间,他也没有发现任何新人存在的信息。但是他不敢问,也不能问。君臣之间、父子之间都存在着严肃的禁忌。他只能寄希望父皇从与家族成员的聚谈中得到足够的安慰。
但今日父皇将君贵召来,与闲话家常无关。父皇给君贵看了一道奏章。
奏章是镇州何福进所上,奏报的是王殷在邺都的种种劣迹。父皇一面让君贵看着,一面说道:“何福进打从建鼎后就在镇州,爹一直让他留心王殷的言行。此番入觐,他请求单独入对,爹就知道他有话不想让旁人听到。给你看的这个,不是他公开的奏章,而是他入对之后爹让他写下来的,只有咱们爷儿俩能看到。”
他略咳嗽一声,忽然有些激动:“荣哥儿,你看看王殷在邺都都做了些什么!聚敛无算不说,日常言谈行动,颇多僭越之处!人家说他日常出行的动静,比爹当年出镇邺都时还排场!……”
君贵道:“爹当年可是以枢密使之位统摄河朔的……”
郭威冷笑道:“是啊,爹当年以枢密使兼河朔统帅,尚且谦抑俭素;他不是枢密使,只是以侍卫亲军马步军都帅之位河朔统帅,可是出入的仪仗甲卫、旌旗车马,倒像是他王殷加上以前王峻的总和!”
君贵再次看着手里的密奏:“……何福进还说,王殷在邺都招兵买马、私造器械……”
“招兵买马,原是藩镇的常规举措。便是你在澶州时,不也照样扩充军队么?私造器械也不算什么。自打下了《禁贡军械诏》,爹将各地的上等兵器匠人都集中到京中来开作坊供给国库了,他们藩守打造再多器械,爹也不在乎。关键是,他以此为借口拼命加重百姓的赋税,还谎称是朝廷的意思,这里头的问题就大了……”
君贵感到头皮发紧:“爹,难道王殷真的会生出反心来吗?”
郭威哼了一声:“他征伐一生,叛乱与平叛的事经历得太多了。打从清泰年间跟着范延光讨张令昭之叛起,到随我平定河中三镇,一直到去年讨慕容彦超,那些人是怎么败的,他应该看得很清楚。他但凡聪明些,就不会走那些叛臣的老路。”
“可是,也不可不防。否则纵容过度……。”君贵咽下了后半句话。他本来想说,王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先例。但王峻现在成了父亲心上的一道疤,一个禁忌,他不敢触碰。
“哼,爹叫你来,就是要跟你商议,咱们拿王殷怎么办。跟爹说说,倘若是奏报给你,你怎么处置?”
君贵严肃道:“爹,儿子以为,为了避免养成尾大不掉之势威胁朝廷,对王殷,要尽早削权。”
“怎么削?”“呃……移镇。”“移到哪里?”“从北线撤往东线,选一个中等大小的州给他,算是警告。”“为什么是东线?”“东线有好几个咱们的亲旧大藩,足以牵制他。”
郭威叹了口气:“唉,王殷原本就是爹的亲旧大藩哪,爹放他到邺都,原本就是为了牵制别人的啊……没想到,他如此让爹失望!”
“爹,无须难过。儿子以为,只要牵制得当,王殷还是可以继续为朝廷所用的。”
“你的意思,他非移不可?”
“这只是儿子的谬见。据以往田重霸的谍报,北线诸镇,已经半数为王殷所笼络。故此,咱们倘若想通过北线诸镇来牵制他,已经比较困难了。即便有何福进这样忠于朝廷、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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