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诲又低声道。
“儿臣领旨谢恩。”
大家都站了起来。君贵看着郑仁诲:“郑天使,父亲……父皇这道旨意,我不太明白。”
郑仁诲笑道:“大皇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臣。臣但凡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第一,撤了我的邺都留后,为何不提让我回去的话?第二,为何要我以子侄礼为大行皇帝守孝?”说到第二条,君贵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大皇子莫要着急,”郑仁诲看出他的恼怒,忙安抚道,“落职一是因为要全心尽孝,二则,臣以为,很快就会有新的人事任免,这个地盘,想必有别人来接手。”
君贵虚起了眼睛:“谁啊?”“这个……都在官家的筹划调度中,臣岂敢妄言?”
“我呢?别人来了,不召我回去吗?”“臣以为,到时候就会对大皇子有所安排了。”
“落职为继母守孝是理所当然的,可凭什么我要以子侄之礼为刘家皇帝守孝?!”君贵终于发出火来,“他杀了我全家,我恨不得……”话到嘴边,他到底硬生生咽了回去。“……就算让我以臣礼向他致哀,我尚且不肯,何况以子侄礼尽孝?!”
“荣哥儿,荣哥儿!”董氏忙拦阻道,“当着天使的面,不可如此说话!”又向郑仁诲道:“郑押衙,你回去不得向他父皇禀报此节!”
郑仁诲道:“是。夫人放心,臣还不知道大皇子的脾气秉性吗?大皇子,官家为了感念李太后主动禅位的恩德,已经奉她为母,上尊号为昭圣皇太后。那么昭圣皇太后的儿子,自然就是大皇子的叔伯辈了。前日又下诏,以隐字为大行皇帝的谥号,并命百官服缟素为故主举哀。臣以为,官家一定是哀怜隐帝年纪轻轻就被近臣坏了性命,哀怜他没有子嗣在灵前事奉香火,所以让大皇子以子侄礼为他尽孝的。”
君贵冷冷道:“我身上,已经服着一重家丧了。”
“大皇子,先服国丧,再服家丧。”
“服国丧可以,让我替他服家丧,不行。”
郑仁诲不再多说,麻利地从袖中摸索出一个密封的信函。“大皇子,官家早就料知你未必肯奉这道旨意,特意给你写了这个。”
君贵接过来,将信函撕开,站到一旁观看。信函里有两张纸,每张纸上俱各只有一个字:
忍。成。
君贵叠起信纸,转身看着室外的天空,努力压抑自己激荡的呼吸。是的,满朝文武都在看着,看爹,看他。看他们如何对待故主,看他们如何对待功臣。承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其实是一种仁义的宣言,一种必要的表演。
而这种宣言与表演,是要写进朝报传递到全国的。
人心未附,任重道远。
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我知道了,你们放心。”他冷冷地对郑仁诲和董氏说道。
广顺元年正月十一日,董氏携雁儿及仆从随郑仁诲返京。君贵身着朝服,在衙署正堂隆重地举行了祭告亡母的仪式。之后,开始缟素衰绖,定时拜祭于为刘承祐所设置的灵堂。
所有的部从都看得出,大皇子在拜祭中的脸色是十分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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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后汉隐帝实际得到谥号是在该年六月,书中为了行文方便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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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火焰》回归,第二卷正式开幕。
感谢等待。感谢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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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梁承露,东壁操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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