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里扫来,刘承祐将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顶撞道:“哼,闺门妇人,懂什么国家大事!朕是成了年的皇帝,朕要办什么大事,朕自己说了算,用不着别人管!”
说罢,他将衣袖一拂,愤然疾步离去。李业见状,忙向李太后告了礼,也相跟着退出。李太后气得愣在当地,半晌,才想起来在李业身后追了一句:“六哥儿,你,你给我好好劝劝官家!”
入夜。飞英阁。御前机要会议。刘承祐、李业、苏逢吉、刘铢、郭允明等均在座。
要杀的目标已经锁定:史弘肇为京中最高军权的执掌者,必须杀;杨邠为首相,必须杀;王章管着钱,跟杨邠又有同乡之谊,也必须杀。杀了这三个人,他们的部曲家眷要一并夷灭,斩草除根,免留后患。
然后,他们又很有效率地议定了执行细节:什么时机、谁、率领多少人、什么地点、以什么方式动手。
议完了明晨的执行细节,几个近臣互相交换着深沉的眼神。现在,该讨论他们一直悬心的另外一个问题了。
“官家,其实最危险的,倒还不是京中这三个人。”刘铢咬着牙,故意只讲半句。
刘承祐瞪着他:“有话直说。”
“官家难道忘了郭威父子?郭威手握重兵,深藏不露,郭荣御军有方,锐武善战,他们爷儿俩原本就有随时反叛的实力。郭氏素来与史杨等辈交好,闻听他们被诛灭,岂有不起兵替他们报仇之理?于今之计,只有抢在郭威动手之前将他父子杀掉,方能长保平安。”
“对,还有王峻。王峻与郭威是一伙的,杀了郭威,必须将王峻一并杀了,方是干净。”
“还有王殷!王殷也是郭威旧年的结义兄弟。所幸上月已经将他派到澶州去,此番正好命李洪义秘密杀掉他。”
“还有李重进!他是郭威外甥,军阶虽然不高,却骁勇有人望。目下他正在魏博军中,杀了郭威父子,须得连他一同铲除。”
“还有张永德!他是郭威女婿,这一向被派出押解朝廷的生辰纲,正在常思的营中。须得下诏命常思动手将他除掉。”
……
外围歼灭目标确认之后,经过反复推敲,又定下了执行这些密杀任务的最佳人员。戌亥之交,御前机密会议散会,所有与会者都强抑着兴奋离去,立即着手安排自己所负责的那一部分工作。
这一夜,缺月高悬,朔风呼啸,无数的人浴月顶风,在为同一桩秘事奔走。
其中有个人的奔走尤为急切。他是内客省使阎晋卿,因与李业等素来走得近,知道了他们在安排埋伏刀斧手的事。但阎晋卿与史弘肇也是有交情的,反复思量之下,他决定去找史弘肇。其时已是深夜,在被窝里已经睡着的史弘肇被仆从怯怯地轻声唤醒,很不耐烦,呵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急事?叫他明日一早再来说!”阎晋卿见不到史弘肇,在史府外急得团团转。他又求见史弘肇那个颇有贤名的儿子史德统。可是很不巧,史德统两日前就离京办事去了。阎晋卿没有办法,又怕被李业的人发现,只得赶紧摸黑回家。他心中忧急,取出高祖刘知远的画像来挂在墙上,哭了又哭,拜了又拜,茫然失措地祷祝了一宿。
然而刘知远的亡灵没能够保佑得了他的顾命大臣。史弘肇的命运,从他在被窝里斥退仆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注定了。
十一月十三日,广政殿事变爆发。当天晚间,距离东京较近的澶州李洪义接到了立即杀掉王殷的密诏。李洪义和李业一样,也是太后的兄弟,可是他比李业成熟,比李业会斟酌局势。他思来想去,认为凭借小皇帝那些着三不着两的亲信,根本不可能把包括郭枢密在内的一票禁军重将打倒。何况,就算侥幸杀了郭枢密,郭氏在外藩还有无数旧友,这些彪悍的方镇未必不会打着替他报仇的旗号,起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