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逢吉道,“我等虽然时常接近圣躬,但治理国政、安定四方,到底离不开一众宗室和四方侯伯的襄助和支持。依臣所见,此番也应对他们有所加恩才是。”
“史太师,杨尚书,你们二位的意思呢?”
史、杨二人相互看看,迟疑片刻,拿着架子表了态:“也行。”“可以。”
“郭枢密,你的意思呢?”
“臣赞同殿上诸位同僚的意见。”
“好,那就不必在这里多说了。苏中书,你少时命他们将该赏的逐一写了来呈给朕批阅就是。”刘承祐扫视着这几个三言两语就替自家谋到了加恩的臣下,又将目光在他最琢磨不透的郭威身上逗留少许,最后停在郭荣身上,带着点笑意道:“郭大公子阜从郭枢密,鞍前马后奔波劳苦,朕也是要加恩的。”
郭荣看一眼父亲,不便说话,只低头揖礼。对于这个两眼分得很开的小官家,他一向有种滑稽的观感。刘承祐的长兄皇储刘承训骤然薨逝,刘知远沉浸在失去长子的哀恸中,直到自己身体垮掉、分知必死之际才匆忙指定刘承祐为继承人。父子二人离世的时间距离太近,刘承祐几乎没有经过备位东宫的时间,就直接登了大宝。在那之前,刘承祐只是刘知远几个儿子中不起眼的一个,从来没有按照接班人的标准接受过培养。无论是他先前做公子,还是后来为皇子,郭荣与他见面的次数都不多,话也没有说过几句。但就这寥寥数面,刘承祐却给他留下了不省世事的纨绔子弟印象。尤其昨日他在崇元殿外当场斩杀七十三名厅子都士卒,更是让郭荣清晰感受到了他内心那无法遏制的破坏欲、那胡冲乱撞的爆发力。对比其父兄,郭荣心里有个强烈的疑惑:偌大的锦绣江山,恁多的黔首生民,交到这样一个不久前还在吸溜鼻涕的愣头青手中,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郭威见官家转向儿子,忙抢着道:“陛下,这可使不得。犬子随从出征,那是他分当尽忠尽孝之事。便是有尺寸微功,也是赖陛下恩德所赐。倘若连他都要加恩,那微臣军中部属便人人皆可加官进爵了。如此,则朝廷爵衔,还有何庄重可言?昨日陛下赐过金帛,已经足够犒劳他们的,不宜再过骄纵了。臣恳请陛下三思。”
刘承祐哈哈笑起来:“郭枢密,你这也不要,那也推托,当真好教朕为难啊。这样吧,昨日太后给朕看了一样东西,朕觉得很好,正适合赏给你。”他向殿侧招招手,“来呀,把玉带呈上来。”
一名中官捧着个绢缎铺垫的木托盘,快步从殿侧走过来,看来是早就候在那里的。殿中众臣皆看到,托盘上盘踞着一条柔润如雾的玉带,双鞓裹着红锦,鞓上密密缀着一排精雕的神兽玉銙,后面两片圭形大**尾,分外洁白耀眼。不必近前细观,众臣便知道这必是一件令人垂涎的宝贝。
其时后汉建鼎不过两三年,即便高阶大臣的朝觐服饰也不过沿袭着“衣紫腰金”的老传统,并没有玉带加身一说。反而是此时不在现场的冯道等前朝或前前朝旧臣,倒还见过天子特许、满堂玉带的排场。
“这是庄宗宫中旧物,前朝高祖赏赐给了先帝。昨日得太后懿旨,朕就将它赏赐给郭卿吧。”刘承祐亲切地笑道。说实话,小皇帝对于拿这条玉带来打赏郭威,心里面是有些舍不得的。可是李太后赏识郭威,觉得他是自己人,跟随着先帝从开封辗转邺都,再回东京,再出镇北京太原,一直忠心耿耿,现下又出马平叛立了大功,必须要有些与众不同的赏赐才显得亲厚。于是亲自从后宫的珍库中挑了这条玉带出来,再三嘱咐小皇帝,一定要“满面春风”地赐给郭枢密才行。
朝臣其他众人听了官家此言,都露出了不甘与不服的神情,拿眼睛睥睨着郭氏父子。就连适才将郭威的战功捧到天上的史弘肇,此时也蓦然变了颜色。
郭威见状,立刻伏地向上拜道:“陛下与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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