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熏笼中,那御史身体一动似乎想救,但是被御史大夫目光一瞄又缩了回去「东川节度使贪污的事,证据取得并不困难,不过你能做到这个程度,也属不易,这点值得嘉许。」
年轻御史呼出一口气,脸色稍稍放松了些,不过御史大夫的口气马上就变得严厉「不过,严砺三年前就死了,这点你也知道,那你还写这篇状子过来干什么?」
「禀台主,严砺虽死,但是此事干系百姓产业,不能不追究……」
「朝中有种令人厌恶的想法叫“人死为大”,我自己觉得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攀比侥幸的混帐,不过很可惜的是,朝中的混帐比曲江的王八还多得多。」御史大夫说,偏激却又精准地批判着「你的状子递出去不难,今上命东川节度使归还产业也不难,但是决不可能因此将追赠严砺的一切追回,事是死人干的,也与现在的节度使无关。我敢保证,你的状子除了归还百姓产业有益民生之外,几乎对朝廷毫无意义,你觉得呢?」
「台主……下官觉得……」御史大夫终于正眼看向那年轻御史,后者试图想从主官浅褐色的眸中看出端倪,却看不出所以然,寂静中只有炭火微微的哔波声响,年轻御史在静默的威压下,只好随着自己的直觉乱说「不管怎样,东川节度使那一家子在当地横行霸道惯了,状子上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也好。」
压迫的感觉瞬间消失,御史大夫拿出另一份早已拟好的草稿,表情依然那样平板得跟砖地一样「照着这份草稿,用压暗格的熟纸、端楷、浓墨给我认真地写一份出来,今上没有时间欣赏你的行草,写完拿给我署名用印。」
「是。」
就在元监察誊写完御史大夫授意的弹奏状后三天,御史大夫在政事堂宰相会议中以弹奏状中的不法□□为引,炮轰东川现任节度使颟顸无能,连监察御史大摇大摆毫无掩饰地前往东川搜集证据都毫无警觉。外加东川镇多年无兵乱,却依然征收高额税赋,分明是大而无当,死了的不追究、不追回那些死后哀荣,就当他好运捡到,不过东川镇是非废不可。
于是,就在御史大夫开炮十天后,左羽林卫派出两百人星夜奔赴东川,护送东川节度使一家入京,并就地宣布东川镇将兵马上交兵部,并由当地的刺史接管东川镇,两年内化镇入州,废除东川镇。
长达百年的藩镇,就在御史大夫的暗算下莫名其妙地化为乌有,而这只是御史大夫无数黑心作为下的一件小小阴谋而已……
套句当代的话说,东川镇被河蟹掉了。
※※※
奔赴御史台缴交年末汇报的御史们,上缴了各式各样的谏章、奏疏、弹奏状与要求来年继续详查的申请,全都需要御史大夫最后用印署名核可后,方能投递到其它官署或在御史台内部进行处理。由于每年到这个时候,事情实在太多,需要御史台出面修理的官署与官员也实在不少,事情的先后顺序也就看得出历任御史大夫的风格来。
话说为政之道,一张一弛,综观历任御史大夫也大多如此。
在弘晖六十年以前,御史大夫的任期不定,有的只有几个月,也有的五六年,不过平均下来,大多是三四年一任。而女皇亲政后,深感御史大夫若择意志不监之人,则随□□势摇摆不定,并非好事,于是接连出现了几位任期相当长的御史大夫。
前前任的御史大夫乃开国以来第一位一噎气就被写进国史酷吏传的强者,浑名『官见愁』,执掌御史台长达三十年,据说在他手中栽跟头的官吏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若不是高龄八十不得不强迫退休,砍掉两万官吏绝对不成问题。
而官见愁的继任者也执掌御史台长达十七年,这位前任御史大夫为政宽和良善、为人揖让谦恭,与群臣相处甚是和睦,颇得人心。不过,他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喝酒,有一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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