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答、答……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从朝会的太极殿、顺着龙尾道、经朝堂出承天门,顺着承天门街往前,一路经过中书外省、门下外省、右武卫、左监门卫、司农寺、尚书省、左右领军卫……等文武官署,到了右领军卫的转弯处,刷地一声整齐往右走过宗正寺,然后在御史台前站定。
这并不是哪里来的军队,而那些在队伍所经路途中抱着文书跑开的官吏,也不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事实上应该说,看见了自称全天下最干净的……
「御史台又在练兵啦?」早一点回到官署的宗正卿趴在北向的窗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探头看。
宗正卿是个年轻的郡王,根本是个坐纛儿、做挡箭牌的活牌位,平日并不干什么正事,真正的宗正寺长官是两位宗正少卿,他们平日也懒得去管宗正卿想干么,只要不把宗正寺烧了都随他去,但是此时两位宗正少卿也听见了御史们的脚步声,连忙关了窗户,一左一右架着宗正卿往里一扔。
「干什么干什么?」
「嘘嘘嘘!小孩子有耳无嘴!」年长些的宗正少卿说。
「看御史烂眼睛!」年少些的宗正少卿说。
「真的?」宗正卿与年长些的宗正少卿齐声问。
「那还有假?」年少些的宗正少卿白了他们俩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们寺里的刘老,本来都六十好几准备乞骸骨回家抱孙子了,结果去年年底大扫除时,仗着自己年资老、命硬,说不怕御史台的煞气,硬是打开西向那两扇封了几十年的窗户,一打开才发现……唉……还是前人有先见之明啊!」
「怎么怎么?看见什么了?」宗正卿兴味盎然地问。
「原来那扇窗户正对御史大夫公事房,一打开就正对上李台主啊!」年少些的宗正少卿抖了一下,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禁忌似的「刘老尖叫一声,把窗户关上就昏过去了,结果下午骑驴回家时,突然一阵邪风吹来,刘老给吹得直流眼泪,过没几天眼眶边又红又肿、一揉就烂,之后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能视物,刘老后来打死也不肯说那天看见李台主在做什么,所以看御史烂眼睛这句话是没错的。」
宗正卿到底年轻,连忙追问「喔?那两扇窗在哪里?」
「还能留着再让人烂眼睛?」年长些的宗正少卿想起这件事来了,叉着手说「当然是赶快叫将作监派人用砖封了窗,还是将作大匠见过世面,要动工前还特别派人去通知李台主,求他那天别开窗,那些工匠才能全身而退!」
「我们后来还特别订做了两个加厚的樟木大柜把那面墙挡起来。」年少些的宗正少卿幽幽地说,突然一瞪眼「所以宗正公休想把墙打破去偷看李台主。」
「我看他干什么呀?他又不会唱歌跳舞给我看。」宗正卿嘟囔着,一转念「说不定一打开就会看见御史们在唱歌跳舞啊,因为太惊悚才害刘老烂眼睛?你们不想看吗?」
「不想!」、「不想!」两位宗正少卿异口同声地否决这个无聊的想象,御史台上下唱歌跳舞?教上驷院的大象唱歌跳舞都还比较容易。
※※※
虽然宗正寺把御史大夫形容得有如鬼怪,不过只有一墙之隔的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听见宗正寺对他的议论。事实上,就算他听见了,也只会露出像现在这样的冷笑。
是的,兴冲冲打开窗户结果正对上御史大夫的冷笑,谁都会吓到哭爹叫娘的。能够只尖叫一声就昏倒,昏倒前还记得关窗户以免荼毒别人,不愧是任官长达三十年的刘老。至于为什么御史大夫会对着打开的窗户冷笑?这必须归因于御史台奇妙的格局。
话说一千年前建西京太极宫时,将作大匠将御史台设计得与其它官署无异,但是在图样完成后,第一任的御史大夫兼兵部尚书上了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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