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南诏,暗如泼墨。
大理坝子四周环绕的千壑山和苍山顶上,隐隐生出些憧憧黑影,翻涌着朝坝子正中的大理皇城上空汇聚。
“兀~兀~”一只巨大的白鸟从千壑山上腾空而起,笔直飞往大理皇城,一边发出一声声轻啸,像在警示熟睡的人们危险就要来临。
只不过飞出片刻,还没来得及飞出多远,它的身影就被迅速包围过来的黑影所吞没,黑夜很快又陷入一片死寂。
大理皇城中,不知何时守城的侍卫不见了踪影,巡夜的更夫也不知寻到了何处,早听不见报更的声音。城东c城西c城北,三座城门上的灯笼已经熄灭,黑暗中的城墙上只剩下一杆空旗杆。只有城南的城门之上,还孤零零地亮着一盏晕黄的灯笼。
一时无风,立在南城墙之上的南诏旗无力地低垂着。
离此不远的段王府段曜启的竹院,此时虽已是深夜,却还一片灯火通明。丫鬟嬷嬷们急匆匆的脚步,在前院后院之间不停地穿梭着。
小王妃赵锦城就快生产了,除了产婆和蓝大嫫带着两个丫鬟,锦城屋里再没有别人。屋外却守着不少,段王妃和段曜启带着几个丫鬟,就连寄住在段府的纳紫薇也跟着来凑热闹,非要守着。
段王妃一向宽容,随紫薇呆在屋里,却将她的奶妈使回屋歇息去,将这半疯的丫头亲自带在身边。
纳紫薇像是晓得回报段王妃的一番苦心,今日出奇地乖,一声不吭地坐在段王妃旁边,只顾低头玩着海纳公子给她的一个新鲜玩意。
外院守着的还有小王爷段旻启和紫衣公子战斐。
近日的种种迹象,像极了二十年前段曜启出生的那些日子。段王妃留了个心眼,不管白天黑夜,多叫了几个人跟在身边。却不跟众人和段王爷段琛道个明白,只说产婆交待,锦城生产的这几日要格外小心些。
此时屋里的人都没有做声,桌上的一炉香已经快燃尽了,丫鬟书紫重又燃了一炉。
“这是第几炉了?”段曜启随口一问,却没顾上听书紫回自己的话,站起身来,在屋里不住踱步。
“滴答~滴答~”桌上的更漏不解人意,只顾发出嘀嗒的声响,不住提醒人们时间在迅速流逝,这声音愈发让人焦灼不安。
段曜启和母亲对望一眼,心急如焚,段王妃没说话,表面却还镇静。
“生了!生了!”书橙一把将门推开,第一个跑来报信。
段王妃院里的大丫鬟紧随其后,急匆匆跑出来,在段王妃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咣当”一声,锦城屋里不知什么东西被碰落在地。一时间,惊慌失措的讲话声,和匆忙跑出跑进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锦城屋里乱作一团
——那丫鬟刚刚来报,说刚刚生下的小王爷面色青紫,鼻口间只有一丝细弱的呼吸,眼看就不成了。
众人心凉,段王府成了一座寒心的冰窟。
“蓬~蓬~蓬~”正在此时,从南城外远远传来几声巨响,一个硕大的五彩光柱随之腾空而起,才刚升至半空,又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散去,像四道艳丽无比的霓虹,把整个天空都占满,然后静静地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诏上空原本布满了憧憧黑影,此时戛然止住了前进,不住扭曲着散开,越来越淡,越来越淡,逐渐看不清。黑夜像一块蒙在天上的大幕,被巨人陡然一下揭开,大地立时现出一片光明,太阳自东山一跃而起。
锦城屋里传来了小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母子平安。
“总算有个小的可以供我驱使了。”刚刚进屋的段旻启如释重负说了一句,一屋的人听了都被他逗笑。
“奇怪,战斐兄哪里去了?我已经寻了有一会功夫,还是没见着。”段旻启在屋里东张西望地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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