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对萧祁道:“陛下,这是今晚的药,已经熬好了。”
萧祁微弱的声音缓缓传来:“嗯,放在那边吧。朕要休息。”
眼见着小太监将药碗搁在了萧祁旁边的桌案上,萧祁又要闭目睡过去,段霖晖终于克制不住,对着帘幕之后的人道:“陛下,这是杨正清大人送来的奏章。”
略微安静了片刻,这一刻就像是死寂一样的安静,只有烛火熠熠,在萧祁窗前明黄的纱帐上投下层层错杂的黑色阴影。萧祁仿佛也是停了一停,最后语气里似乎是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说,什么?”
萧祁的声音微弱无比,显然已经是底气不足了。段霖晖却是心中一颤,定声道:“是杨大人送来的奏疏。”他遏制住自己激动的内心,让自己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萧祁的耳边。
萧祁又是半晌没有说话,段霖晖见萧祁没有回答,只觉心中的滚烫似乎一点一点的凝注了,可就在此时,萧祁突然发话了,他缓缓打破这一种异常的安静,道:“你们都出去吧。朕要休息。”
段霖晖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坠入冰湖之中,周身皆是寒冷刺骨的冰块,他的眼瞬间失去了神色,无奈,他只能跟在众人的后面,准备离开,可就在他要走的时候,突然听的萧祁在自己的身后轻轻道:“你来给朕倒杯水,朕渴了。”
段霖晖猛地一停,回首望去,却发现萧祁的目光正直视着自己,他心中猛地一动,立刻回答:“是!”然后走了过去。其他的小太监都出去了,屋中只剩下了萧祁和段霖晖。
段霖晖伸手拂开金纱的帷帐,在这片安静的环境里,轻轻地柔柔地发出了纱幔特有的轻柔声响。他慢慢地给萧祁到了一杯水,准备递给萧祁,却听得萧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段霖晖,你这样深夜进宫,到底有什么话想跟朕说?”
段霖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脸上却是舒展的一笑,萧祁果然是认出了自己,他缓缓转身,走到萧祁面前,跪下恭敬道:“陛下认出了微臣。”
萧祁只是淡淡地笑道:“你是朕的臣子,朕如何不清楚你的声音。”萧祁刚刚醒来,面色却是憔悴无比,就像一片残叶一般,他的声息轻轻的,看着段霖晖问道:“为什么用这样的法子来见朕?”
段霖晖昂起头,定定地看着萧祁,正色道:“陛下不知?如今除了三位顾命大臣,所有人臣,未经召见,不得觐见。”
萧祁目光一动,声音微带惊讶,却是嘶哑道:“如何会这样?朕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段霖晖却是恍若未闻,不回答萧祁的问话,只是淡淡道:“自然,皇上有没有下过什么命令,皇上必定自己清楚。”
段霖晖这样贸然的语言让萧祁一时没有弄清楚,他突然觉得胸口一片气血涌上,不住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只问:“爱卿此话何意?”
段霖晖直视着萧祁,目光复杂,却是带着一种怨怒,他凉凉对萧祁一笑道:“陛下能够这么清楚地听出微臣的声音,那么陛下也一定不会忘记曾经为了我大靖,殊死搏杀,耗尽心血的龙帅吧。”
萧祁一怔,苍白的嘴唇轻轻一抖,原本因为病重而浑浊的目光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清明,他喃喃道:“龙靖枫?”提及龙靖枫,萧祁的苍黄的脸上恍如腾起了一片淡淡的怀念,也有一丝淡淡地怅惘:“是。朕不会忘记,朕的手下曾经有过这样一位优秀的臣子。”他目光渐渐变得哀伤起来,语气里满是叹息:“若是龙靖枫还在,朕的边患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他,那么年轻就死了。”他看着段霖晖,惋惜道:“好像是三十多岁,就不在了吧。”
萧祁流露出的挂念和哀伤却像是一把利剑,刺进段霖晖的心间,他陡然断声道:“是三十二岁!三十二岁他就死了!”段霖晖陡然拔高了声音,目光如冰,狠狠盯着面前憔悴的萧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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