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
起身醒来的媚娘,痴痴地盯着殿顶,却依旧不愿醒来。
她在想着昨夜李治的一番话,可是却也无论如何想不出个由头来。
到底为什么?
李治所言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想知道,可却不能知道——李治昨夜的表情,她是从来没见过的。是以自然明白,这般的李治,必是动了真怒。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他……能让这个自己从小伴到大,一直看着的男子,愤怒至斯?
她么?
……不……
想了许久,她终究还是摇一摇头。
不会是自己。
说到底,究竟她也还是懂他的,尽管昨日那一番,有些意外有些突然,然而她对他,还是懂的。若是为了她,那他所为,必然会比此更加激烈直接一些。也不会不叫她明白,到底是谁在中间做梗。因为那样所谓的爱护,在他眼里便是相害。
他信她,不止于信她的心,更加信她之能。所以但有欲对她不利者,必会直言相告,又或以种种方式,让她知晓。因为想让她明白,哪些人,是不能靠近的。更因为想让她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慢慢地,学习着运用手中的权力。
没错,学习运用自己手中的权力。
媚娘的目光,突然凝住了。
“来人。”
接着,她徐徐起身,开始传召身边那些人。
入夜时分。
太极宫,太极殿,一片灯火辉煌之下,李治的脸,显得格外冷峻。
揉了一揉指尖,他轻声地对着身前立着的年轻男子道:“师傅可看准了?”
那年轻男子行了一记礼:“回主上,李统领亲眼所见,再无差池的。与元舅公见面的,正是郇王殿下。”
李治眯一眯眼:“除去了他,还有谁?”
“还有杞王。”
那年轻男子又想了一想才道:“那日他们二人去时,便是向元舅公跪下叩首,苦苦哀求,求他保自己一命如何如何,又说皇后娘娘如今声势如日中天,便是主上也为皇后娘娘所迷。竟要为了皇后娘娘,去修什么大佛。而且言语之间,尽是对皇后娘娘议政一事的怨恨。是故这才引得元舅公叹息不止。”
李治冷笑一声:“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又停了一停,他才又问道:“除此之外呢?舅舅就没有见旁的人?”
“也见了。流放在外被贬为庶的蜀蒋二王,都见了。”
“他们?”
李治扬眉,又是一阵冷笑:“真是要一块儿往死里造呢!舅舅既然见了他们,那他们自然是要借此良机,对朕大加鞭挞了。就是不知舅舅会站在哪一边儿?”
“这一点上,元舅公倒是谁也没站。”
那年轻人再摇一摇头,轻声道:“不仅没站,反而还转过头来斥责他们不该来见自己而已。倒是惹得那二位殿下愤愤不已,私下还议论不止,说元舅公果然就是韩王说的那般,一味地只是老糊涂了,主上要治他死他都看不出来什么的。”
停了一停,那年轻人又摇头道:“不过这话儿看着是私下里说的,但据李统领所言,元舅公倒未必没有听到——因为他们议论之时,魏神通却在一侧的。”
李治扬一扬眉:“那魏神通,师傅可去问过?”
“问过了,他说确有此事,是元舅公叫他去盯着二王的。而且据魏神通所报,元舅公在知道蜀蒋二王说了这些话儿的时候,也是怔忡了好半晌,竟似有些困惑。”
“哦……”
李治扬眉眯眼:“他竟也动摇了……真是有趣呢!”
“主上,接下来,要不要让娘娘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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