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显庆二年闰正月。
尚有几个时辰的光景,才能走到下个驿馆处,可偏偏车队里已然传来了媚娘低呼不适的声音,于是整个车队只得都停下来,静待上意。
好在天气乍暖,倒也不是很凉,此处又是宽敞官道,一来无忧安全,二来也颇有些日光暖意照着,自然军士与随侍们都也乐得休憩片刻。
只是毕竟随帝出行,总还是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着左右的情形。
而车子里,却远不似外面这样的闲适。
李治紧张地抱着面色苍白的媚娘,目光微忧地看着面前的御侍医秦鸣鹤,好一会儿看他收了脉丝,才急忙低声道:
“秦卿,皇后脉象如何?”
“陛下不必过于担忧。娘娘虽则脉浮,却非是因为疲惫之故。臣观娘娘玉脉,此胎似仍是男子。自来男婴孩便多费母体精神,却不是什么怪事。”秦鸣鹤说完之后,又看着李治着急的模样补了一句道:
“不过毕竟娘娘体弱,这样的长途舟车,也多少会对贵体有伤。若是可行的话,便请陛下降恩旨,今日早早休息,以待臣与娘娘调理好了身子之后,再行东进也不迟。”
李治点头称是,于是身边德安立时便传旨下去,着令金吾卫大统领薛礼前行驾前听用。
不多时,一个白衣银枪的英俊将领便打马而至,接着翻身下马,按剑响甲一路行至李治驾前,乃单膝叩地,叉手大礼道:
“臣薛礼,参见主上!”
金冠玉簪,墨发玉颜的李治伸手,掀开帘子,由着德安轻轻扶下来,与薛礼立在一处,停了停之后,才挥手示意。
薛礼只得紧随着李治向前走了几步,远离了车驾之后,才听得李治轻道:
“薛卿,若是此时就近定营安歇,可有什么不妥?”
薛礼一怔,下意识地往车驾方向扫了一眼,立时便收回垂目,叉手行礼过头他义姐一事,便可知他为人不喜张扬。
而往往是这般看似平庸无声的人物,胸怀更有大乾坤。”
李治淡淡一笑,却看着薛礼道:
“原来薛卿是想说……头狼不号,是么?”
薛礼哈哈爽快一笑点头。
李治点头,道了声明白,便淡淡道:
“那便有劳薛卿,前行安顿诸事。朕自与皇后缓驾而至。”
薛礼应声而退,转身便离开了李治的视线。
而在离开李治视线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叫来了自己的近身小侍,低声吩咐道:
“传我的话儿,务请英国公晚上营中一聚。”
小侍应声而去。
……
是夜戌时正。
李治驾临蒲州城,城中上下,自然一片欢腾。
然而李治生性尚俭,加之媚娘身体违和,自然便着令早歇。
于是往常向不宵禁的蒲州城,今日竟在皇帝皇后双圣驾临的大喜事下,宵禁了。
但宵禁,禁得住百姓,却未必能禁得住那些有心人。
就在临时被征为行宫的蒲州城驿宫之内,一处小宅院之后。一道黑影随着先后进入小院的薛礼与李绩,也悄悄潜入了。
……
是夜子时过半。
大唐都城,长安皇城之外。
雍王府中。
被急急召来的杞王上金,表情平静地看着身边沉默着的雍王素节。
“你觉得父皇此举可有何深意?”
上金淡淡一笑,却摇头道:
“不对罢?”
素节一怔:
“什么不对?”
“你想问的,却不是这个罢?”
上金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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