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30 章(第3/4页)  破东风之瞑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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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着。它头颅低垂,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硕大无朋的双眼半阖半闭。  而待它重新睁开双眼时,舞台两侧燃起的无数火把的光映进深灰色的眼眸里,它并不讶异,俨然胸有成竹。然后它向前迈步,低沉洪亮的脚步声轰得松赞林寺山门外的那具舞台轻轻摇晃。“黑色牦牛守护神”竟然并不只是传说中的名号,它来了,是1938年这届赛诗会最末了处的仲裁者。  白若栩喃喃地用汉藏穿chā的奇怪语言念叨着什么,我大概能听明白他的意思:天哪,世上竟然有这样大的牦牛。天哪,世上竟然有这样纯黑如炭毫无一丝杂色的牦牛。  所谓神xìng,大概此时表现得最为纯粹,亦最具震慑。  格桑两兄弟、白纨素、苏明允,在偌大的舞台前方一字排开,格桑两兄弟靠得很近,其他人分得很远。看不出他们的脸上有忐忑的表情,每位参赛者都面冲着台下的上万观众,背对着那头拥有庞大身躯的纯黑色牦牛。按照桑吉的说法,“守护神”选中了谁,便将会将它那如小山般的身躯移动到他的身后。也许还有别的一些仪式,谁知道呢?对于神,谁又能妄加猜测呢?  事实上,直到许多年后,桑吉管家也没有想明白,在1938年藏历六月初八那天的日落时分,作为那一届赛诗会的最终裁判者的黑色牦牛守护神究竟选中了谁。它步履缓慢,但却绝不犹疑,一步一顿地走向那个筑于松赞林寺门外的大舞台的边缘地带。几分钟后,它的脚步停了下来,停在纨素与明允之间,一动不动,活像钉上了钉子。  有那么一瞬间,台下的范文嘉忽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去年此时在新路海畔偶遇的白唇鹿,都有那么一对乌黑而温柔的眸子,都有那样一种神秘莫测的仿佛被充满怜悯地窥视的怪异感。然而仲裁者巨大的双眼开始在静默之火中燃烧起来,一星半点的光,电光火石般从黑漆漆的毛皮间疾驰而过,立刻如引着了荒野里干枯的树林,顷刻便火光冲天。  仲裁者的喉管里发出一场沉闷的低鸣,如同号角,漫长而平稳,并无音韵之美,但却大巧不工。稍顷,仲裁者低下头颅,两只坚挺的牛角向前挑出。它缓慢而庄严地点头,仿佛首肯,亦仿佛祭礼,燃烧的深黑眼眸晶莹透亮。  纨素禁不住转过身来,向来清淡冷静的脸上居然有一丝惊惶之色。这仿佛深具神xìng的庞然大物着实在她的认识范畴之外,竟令得她手足无措。有那么一会儿她似乎想要伸出手去触摸那仲裁者的牛角,却又胆怯了,迟疑地缩了回去。她侧头看看站在一旁的明允,既是观察,亦是求助。那戴着青铜面具的年轻人仍旧背对着仲裁者,纹丝不动,连衣角也并无丝毫波折一般。  这个奇怪的授勋仪式就在此处停止下来。如雕像一般静默不动的仲裁者令得全场陷入了一片寂静,没有人能够判断它的意图,连桑吉管家也不能,连贡布土司也不能。  真正的代言人是安多。  盲老人重新拾级而上,脚步依然蹒跚,但却带出了某种奇异的弹xìng。如同眼睛仍旧很好使一般,安多毫无纰漏地走到黑色牦牛身后,伸出掌心,轻柔的抚在它的脖颈上。他的嘴里溢出某种呢喃般的低语,和先前仲裁者的低鸣很有几分相似,我相信那是一种唯有安多和仲裁者方能听懂并且jiāo流的语言,是几十年前的牧牛者安多与他的牛群之间的默契。  安多伸出曾经抚摸过仲裁者脖颈的右手,翻过来对着台前静默的空气,枯干的眼眶里眼珠子一动不动,犹如石头一般。在那一刻,瘦小而老朽的盲老人安多如同领了神谕,满脸都是极淡然但却极深刻的兴奋。  1938年藏历六月初八的那一天,日头嘎然而落。

    亚拉青波

    藏历六月初九这天,我们的冒险有了新的起色。  亚拉青波距离松赞林寺并不远。在藏语里,“亚拉青波”意思是指“黑色的石头山”,另有一层含义,乃“黑色牦牛守护神”。  盲老人安多骑在第二头骡子背上,领先的是多吉次仁,他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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