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开的图纸上,是九副各自独立的图纹。先前互相缠绕牵扯的线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蜿蜒的同心圈。尤其蹊跷的是,其中有三副图纹竟然一模一样。 我指着那三副图对柏然道:“这个,原图上也有三副完全一样的吗?” 柏然摇头:“九副都不一样。但很奇怪,按照座标图画出来,最终的结果就是出现了三副一样的画面。但如果你观察得仔细一点,会发现它们也有细小的区别。比方说这个地方,”他指着画面中端的某处,“你看,这副标注着A图的,这个地方比B图多出一个同心圈。C图却比A图多出三个同心圈。” 果然如此。 “那你说这代表什么?”我问道。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不在我的知识范畴之内。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范文嘉?” “没错。我拿给她看了,范文嘉几乎立刻判断出这是一组等高线图。每一个同心圈代表一组相同海拔点的连线,越靠近圆心表示海拔越高。这六副图的同心圈收得很紧,这表示坡度急速上升,她说,这很可能代表着六座山峰。只是如果没有具体的海拔数字,她无法判断是哪六座山峰。” “那这三副图呢?” 柏然再次摇头:“如果说这也是山峰的等高线图,天下又哪有三座几乎一模一样的呢?” 我们俩相顾茫然,稍顷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间,天已尽黑,“东禾园”的晚餐时间到了。 男主人与女主人,柏然与我,还有范文嘉,各自慢条斯理地从各自的房间里溜出来,如影影绰绰的幽灵,在上灯时分围坐到餐桌四周。 苏东禾仍旧是神定气闲的样子,苏太太却瘦了不少,人也像是老了七八岁,笑容里大约有着一些掩饰的忧伤。我注意到她看我的眼神颇有些闪躲,远不比一年前坦然。大概,我这张脸果真长得与明允有些相似,便会刺激这做母亲的记忆。在我看来,柏然对那女人二十多年来的态度多少算是有些冷酷的吧。 范文嘉是最后一个从楼上下来的。尚未见着她时,我的心总像是被某种东西牵扯着,隐约作疼。等她出现,却忽然变得平静,只像是满怀欣赏地看着某个多年前的好友,有一种岁月静静淌过的错觉。 的确如此。再看见范文嘉时,仿佛已经度过了许许多多个年头。餐桌对面的女子丝毫不见苍老,但笑容里却多了种陌生的恬静感。 “少华。”她向我笑,语调亲切。我回以一笑,心情有些不自在的沮丧。 能到的人都到齐了,于是开餐,是正宗的淮扬风味,蟹粉狮子头、芦笋银雪鱼之类。苏东禾问我些军队里的事情,我便颇带一点夸张地讲了几场空战,大约确实精彩,连苏太太也听进去了。末了范文嘉笑道:“那么说少华现在已经是民族英雄了。”我脸一红,心想那个最爱讽刺人的范小姨子原来还在啊。 一顿饭吃完,与范文嘉一同回到柏然的书房,继续研讨那九张神秘图纸。
第三只凤鸟尊
一进屋,范文嘉便笑吟吟地说道:“柏然,我看少华真的是颗福星。想了这么些天也想不透的,今天我看见少华,忽然间就想明白了。” 我们二人自然愿听其详。 她这样说道:“今天这顿饭忽然让我想起第一次看见少华时的情形。那次拍卖乾隆爷的‘青花转心瓶并粉彩防风烛’,这傻小子忽然跑来凑趣,结果花了他爹六万光洋。紧接着就是季鸟尊,后来我们把它叫做凤鸟尊。” “可不是吗?”我接口道:“此后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寻找那第二只凤鸟尊。” 范文嘉的脸上露出一丝奇诡的微笑:“那你记不记得那两只凤鸟尊的区别?” “被白司令拍走的那一只应该是厘米,是公凤鸟尊。另一只好像说是出土于洛阳,厘米,是雌凤鸟尊。” “对了,还有吗?少华的记xìng不至于只能记住这一点吧?” 我又有恼羞成怒的感觉:“那只雌凤鸟尊的背上没有小凤鸟,把器盖弄丢了,比不上拍给白司令的完整。” “那就是了。”范文嘉安慰似地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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