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如此分量?看着自己面前的满满一桌子,感觉自己真是个冤大头。
茶博士仍侍立在旁一脸诞笑,苏寅捡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问道:“小老板儿,听说这大河泛滥,灾情如何?”
茶博士唉声叹气,诉起苦来:“每日这济南城中的难民都在增加,每日知府都要向城中居民要求捐物捐款。你看我这小茶馆,从前生意可火爆了,现在都快关门了。听说知府大人在城东束了许多大帐,每日分发米粥赈灾,才没有让难民大量涌进济南城来。我远房舅姥爷家便住这青州,黄河正是从那处决堤,洪灾伊始便不可收拾,良田尽被淹没,百姓房产也被大水卷走。朝廷反应过来时我舅姥爷都已经卖掉了我的表妹,一路乞讨好歹全家来到了济南找到了我。唉,说来也实在可怜,现在一大家子都住在小人家里,我家那口子天天因为这跟我吵嘴,这日子呀,都过不下去了”
这茶博士絮絮叨叨,说起来便说个没完,恨不得将家中老小的吃穿用度,平日与自己老婆吵嘴所受的委屈,一齐告诉眼前的公子哥。
“我看呐,要是城外那些人涌了进来,估计片刻间便能吃穷这济南城,到时候又该往何处逃呢?逃去北京城找皇上吗?”末了是茶博士一声沉重的叹息。
苏寅反而看着这满桌的吃食陷入了自责。凡行走江湖之人,必以仁俠为己任,扶弱济倾,拔刀相助便是武者的恻隐之心使然。这苏寅看似面冷,实则颇为善良,听闻这山东地区灾情若此,很是关切,出声询问:“朝廷没有拨款赈灾吗?”
茶博士一脸愤然,“谁知道朝廷知不知道这件事呢?天子面前的奸臣整日弄权,蒙蔽圣听,硬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这洪灾到了圣上面前也就成了四海升平。”
苏寅大惑,“小老板此言谬矣,我虽初来山东,也听闻这前首辅携着善扬郡主奉诏来了山东,协理赈灾事宜呢。怎又说这皇上不知山东灾情呢?”
“老首辅是个好官,善扬郡主也是大大的好人,可惜他们也不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对面铺子的刘老板说了,老首辅来了之后觉得灾情比想象中的眼中,上奏向皇帝请拨粮款。但这封奏折都没有出现在皇上眼前,那该死的阉人呐,只说要修缮皇帝行宫,钱粮周转不开,要老首辅自行解决。客官说可不可恶?这要老首辅怎么解决?这老首辅将自己老家的房产都变卖了,从淮南买粮周济,谁知水道狭窄,皇家的狗腿子却要先运淮南的橘子进宫供贵人享受。如此一来粮食晚了三日,城外难民又饿死不计其数,险些打进城来。不瞒客官,这些时日城东粮食都是向城内居民征收的税钱税购。”
苏寅心中沉重,安慰道:“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洪灾终究持久不了,等洪水退去,难民自然会各自回乡。”
“希望吧”茶博士提起这些事也是语气沉重。
苏寅道:“把这些东西撤下去吧,多留些口粮。”
茶博士凛然道:“不可,这是客官花钱买的,为商亦有道,怎么能有卖出的东西收回之理?”
苏寅没有在说话,倒了一杯茶陷入了沉思:
一个月前,灵剑门秘籍失窃,苏寅当日正值看守藏书楼,所以追回秘籍便着落在了他的身上,苏寅将与那贼人相斗情形向掌门人说出,掌门人说这人武功路数不是南派武学,应是山东一带的拳脚,便让苏寅向北追寻,看能不能将秘籍寻回。此事事关重大,苏寅自是谨慎无比,但也未曾见那贼人面目,即使寻找也实在没个方向。想着没有找到秘籍回山之后必然要遭受门派门规伺候,心下一阵烦恼。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只恨这不是烈酒,不能让自己醉过去,但自己找了许久,这济南城的许多酒家都已经没有了酒。听说城里的酒水都被搬去了城东,熬粥时大米不够,便往稀粥里倒酒,这饥民饿极,吃了便会醉倒,呼呼睡去,不会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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