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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知道月轮干了这样的坏事时,真把我气坏了,抓起另一只被它咬死而藏到狗窝里的鸭子往它嘴里塞。它好像也知道做了错事,往后退着不张嘴,但它终究禁不住那只肥肥的鸭肉味儿的诱惑,露出那排尖利的小牙,我就狠狠地一棍。

    月轮一声惨叫,躲出老远,我追上去,又是一棍,月轮又嚎叫一声,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与其有一只好偷鸭吃的狗,不如当初不养,这不是祸害人吗,逾越了最起码的道德底线。我希望它不要回来了。

    可是月轮还是回来了。不过,它是夹着尾巴回来的,一口一口地吐着酸水,蜷缩成一团,眼里露出了临死前可怜兮兮哀痛的目光。原来,它吃死老鼠不小心中了毒。奇怪,我把它的过失忘得干干净净,给它灌下肥皂水,它吐了出来,再一次给它灌下,一遍一遍地冲洗着它的胃。

    它很老实,闭上眼睛,在默默地忍受着痛苦,不时地看我一眼。那眼光是悔恨的,充满感激的。

    它是活了过来。生存体验的积累,使它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要想生存,必须绝对地服从主人,必须对主人报以更大的忠心。

    芒种过后,正是母鸡们最活跃的季节,看着场院里堆积如山胀鼓鼓的麦粒,它们再也禁不住诱惑了,聚在一起,“咯咯,嘎嘎!”地商量了一番,决定去聚众抢粮。可它们又怕场院警卫月轮太认真,只好一起去向它们崇拜和信任的大公鸡讨教。

    看着三妻六妾那副虔诚和恭维的样子,大公鸡一时雄心勃发,脖子一伸,“哦,哦,哦——”地满口应承,一副对付月轮胸有成竹的样子。

    为了吸引月轮的注意,大公鸡先是有礼貌地频频点头,然后“咯咯咯,咯咯咯”地唱起了流行小曲。月轮果然歪起了耳朵,饶有兴趣地听着,在琢磨着小曲里到底有一种什么意境。

    它慢慢地走过去,又仔细地研究起那身穿戴,多么火红火红的帽子啊!多么纯净华丽的衣服啊!那黄黄的嘴,如一道弯钩,英武而锐利,那褐色的爪,布满了鳞片,如武士的铠甲,和自己这身又黄又柴的毛一比,真是自愧不如。

    月轮伤心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一懈怠的时候,母鸡们趁机从后面一拥而上,连吞带挠。

    月轮一看上了当,急匆匆回去驱散母鸡。母鸡们刚惊叫着退到场院外,大公鸡就跑来了,一副说客的嘴脸,“咯咯咯咯”地卖弄嘴舌。这边一纠缠,母鸡们又贼头贼脑地从另一边拥来。

    月轮“呜呜,呜呜(不行!不行!)”地表示厌恶,脚步从容地迎着母鸡们走去。大公鸡一看软的不行,突然露出了狰狞的嘴脸,脸涨得通红,脖子伸出老长,颈毛根根竖起,像四面射出的箭羽,翅膀耷拉着,双脚在地上急促地挪动。

    它见月轮仍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双翅一展,像雄鹰展翅那样,从月轮头上掠过,利爪趁机在月轮头上狠狠一蹬。月轮“呜——”地哼了一声,宽容里夹杂着鄙弃,还是坚定地把母鸡们驱散。

    大公鸡再也无脸呆下去了,溜起来比母鸡跑得还快。

    我们知青每人每年三百六十斤口粮,按说也该够吃的,可是由于缺油少菜,我们只能在粮食上使劲。一年的口粮,半年就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两天了,除了每顿喝两碗稀粥,再也没有别的壮饭,饿的我再也拉不动锄把了,只好溜回家来睡觉。晓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个包子,塞给了我,我又推给她,像给谁赌气似地说:“我不吃!”

    晓平伸手佯装着摸了摸我的肚子:“看,肚子都瘪了,还假洋鬼子。送到嘴边上还不吃,傻瓜蛋!这是给谁呕气呀?”

    “不吃就是不吃,我从来不吃要来的饭!”

    “当真?”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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