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江陵的大半年之后第
一次出得远门游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次得机会乃是那位只见过几次面而正当大腹便便的小姑母,给暗中争取来的结果。当然,这并不是因
为他与对方有特殊的亲缘和关系。只是某种各取所需和加深关系的笼络手段而已。
要知道西北之地因为藩汉杂处的缘故,在家门继立上特别重视汉家传统;尤其是作为总领西北各族之首的归义军之主。因此
张(议潮)太尉一声妻妾众多儿女也有双十之数,但是身份最为尊贵和北视为正统的,也就是作为长子的大公子张淮鼎。
乃至令朝廷方面可以以此为由,多次拒绝了张淮深继承河西的旌节之请,并且还在事后将张淮鼎放归回来与之争权,兼引以
为隐隐的牵制。此外,就是这位张太尉再娶国朝宗室所出的幺女了,如果还是男儿身的话,未尝就没有大公子张淮鼎什么事
清了。
而作为张延嗣的出身就差了许多了。相比前面正室夫人所出的六位兄长;他的母亲只是为了笼络西州(高昌故地)回鹘仆骨
部所收纳的姬妾,虽然名为老首领仆固俊的女儿,但是其实也是被掳的吐蕃贵女所生;因此他作为第八男,也是多位庶子中
不怎么起眼那个。
就算是没有瓜州刺史出身的索勋,在朝廷支持和默许之下暴起发难,就此篡夺权位而扶持张淮鼎,待到百年之后也几乎没有
什么概率,会轮到他来接掌归义军总帅的位置。也许派到西州境内的回鹘舅家那边,作为一个亲上加亲的保障,就是最常见
的结果了。
如果不是当时他正巧在外游猎,而侥幸逃过一劫的话,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继承父帅的家门和血脉;而有机会千里迢迢的
辗转到这传言中的中土南方来,见到这位独留在朝却坎坷多难的小姑母,也见识到如此之多迥然相异的风物人情。
因此,相比西北边地的豪饮高歌与金戈铁马,他其实更喜欢在荆湖之地避祸时,这段时间下来的交游就学经历。要知道边塞
诗里所谓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美景,对于初来乍到的商旅而言或许是难得震撼和回忆。
但是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其中的本地人而言,就没有那么美好了。因为那意味着一年到头大多数时候,因为缺水带来的干旱
、焦渴和各种不便,动不动就是风沙糊脸的四季日常;还有产出贫瘠和相对物质匮乏所造成的艰辛与无奈。
因此,来到了这大江大河遍布纵横的荆湖之地后,就完全是另一种扑面而来的充裕和富足,充斥在他的各种感官之中。他这
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水,各种大江大河、湖泊池沼,在西北边地可能让人世世代代争出血仇来的水源地,就这么随随便
便的到处都是。。
他也第一次知道世上有龙舟竞渡和激流飘船这种东西,更别说当地的士民百姓,爱每年大半数的月份里,还可以下得江河去
游水和洗浴,乃至为此举办专门的万人竞渡大赛。。。。
在这里也没有人在意他的身份,或是别有所图的聚集在他身边,想要推举着他谋求些什么;大家都是一般年纪的少年人,角
抵、斗球、射箭和看戏、听书,紧张忙碌又不失闲趣和健康的就学日常,让他一度忘却了满门皆亡,还被人追杀千里的生死
恐惧。
因为家学渊源的缘故,除了数算和书法上他实在稍显不足之外,其他方面就简直是同龄人中得心应手的翘楚,乃至在弓马技
艺上受到了一时的追崇。所以,当那位做了马队教习官的保护人兼义叔,带着他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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