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冥冥,穹幕未开,雪纷纷扬扬的又下了起来。
天明前的山林旷野寒气最盛!加之这样的一个风雪夜,下山的路早已被冰雪覆盖,有虞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风雪中。
平日里并不算远的路,他走了许久,身上挂着长长短短的冰碴儿,好不容易出了后山,他却并没有径直回到宿地继续值夜巡视,而是向另一个方向转了去
那是应雀儿在焱门的行帐,远望去帐中灯火摇曳,便可知帐主人长夜未寝。
快至帐前,有虞脚步似乎有些迟疑了起来,他顿了顿,转身回望着后山的方向,只见得远处黑墨重重涂抹了天际,近处饕风虐雪,飞絮乱舞,那一串拖在他身后的长长脚印,瞬间便被冰雪覆盖,了无痕迹。
此刻,他多希望这场风雪一世不停,将这夜晚,将那后山,将这夜晚后山发生的一切,沉沉的覆盖着,甚至将这世界都掩埋了去!
应雀儿的帐内灯火通亮又燃着好几个暖炉,温度与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实在是暖融无比。
有虞虽脱了厚毡,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夜晚,长时间的户外跋涉,身子早已被冻透了,此刻在应雀儿的帐中虽是暖融,可一时也是难以缓过来的,只见他浑身不住的打着颤,垂着头,脸色泛着青灰的立在那里,任由坐在上首藤椅上的应雀儿打量着。
“看来乾朗没选错你,这件事你做得还清楚,说来听听;你想得到什么?钱财?仕位?或者跟着我?这事儿做得我高兴!你想要什么,尽可开口!”
应雀儿显然心情不错,身体微微地向后靠,翘着嘴角俯视着下面的那个清瘦身影。
谁也不知道,有虞此时心里到底在思量什么,他依旧垂着头,僵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抬起头,正视着应雀儿,狭长的眼睛里泛着一线浑浊的光晕。
“我我不想要什么,只要xiǎ一 jiě你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能保我性命!其他一切照旧便可。”
此话一出,倒是出乎应雀儿的意料,她倾倾身,仔细端详着阶下的有虞。
两人的眼神瞬间对视着,就见有虞那双眼睛清冷得没有丝毫情绪,这一刻,哪怕是应雀儿这么个恃傲霸道的少女也不禁有些发怵,她不动声色的别开眼,沉声道:
“你放心好了,我一向厚待与我有用之人!”
“那就此谢过xiǎ一 jiě,若xiǎ一 jiě无其他事儿差遣,我还需去值夜,暂且告退!”
有虞后退了两步,向上座的应雀儿一躬身,礼毕后见应雀儿也没再言语,便后退转身出了行帐。
寒风肆虐,吹得四下里的杂物吱呀作响,有虞提着风灯,紧缩着身子向宿地方向走去,他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是喜是忧
天迟迟未明,黑暗裹挟着纷乱飘舞的白雪,无边无沿地吞噬着万物,似乎这世界永远都是黑与白,不再需要多余的色彩
渐渐的,他那团瘦弱的黑影连同那点微弱的白光,消失在了宿地的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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