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越靠越近,越来越慢,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苏苀转身。
却见沈成浩从车里下来,砰一声关了车门,向她走来。
苏苀不予理会,继续走自己的路。
“苏苀!”
沈成浩快步追了上来,堵在她前面。
苏苀企图绕过。沈成浩一把握住苏苀的手臂。
“你放手!”
“苏苀,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聊聊。”沈成浩恳求。
苏苀抬起眼,盯着沈成浩,目光灼灼:“那么,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沈成浩的手渐渐松脱。
苏苀冷笑:“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跟我聊?”
沈成浩呆住。
一阵风过,吹迷了苏苀的眼睛。苏苀侧过身,走开。
“我是沈晓辉。”他的声音随着冷风飘了过来。
苏苀冷哼:“我认识的那个沈晓辉,早就死了。”
突然,沈成浩快步追上,拦在苏苀前面:“他没死,也死不了。苏苀,我把千航的股份都卖了,以后我再也不是沈成浩,我只一心一意,做二十年前你认识的那个沈晓辉。”
苏苀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笑了:“是吗?那很不幸,沈晓辉先生,十年前,那个爱着你的苏苀,也早已经死了,死在海医大教学楼的天台上。”
“对不起,苏苀,我知道我太混蛋,我伤你太重。”沈成浩哽咽。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苏苀冷冷诘问。
“天太冷,我们上车再说,好吗?”沈成浩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了,你沈成浩的车,多少女人往上爬,我没兴趣。”苏苀从没发现自己可以如此尖酸刻薄,话脱口,却又自觉痛快。
沈成浩神色黯然:“这是新车,只钱宁宁坐过。”
“那又怎样?”
“我知道你恨我,应该的,恨我都是轻的。”沈成浩认罪。
“你错了,沈先生,我没那个精力恨你。我很忙,忙着给你的亲妈动手术。”苏苀仰着头,脸上尽是嘲讽:“对了,你说你是二十年前的沈晓辉,那么,我请问你,亲爱的沈晓辉先生,你亲妈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您是不是应该先到病房去探望你的亲妈,而不是在这里纠缠她劳累了一天的主治大夫?”
“我已经去看过她了,也跟吴叔叔聊过了。”沈成浩不管苏苀如何冷嘲热讽,依旧谦卑。
苏苀倒是愣了愣。
“她的情况。”沈成浩顿了一下,问:“有多差?”
苏苀别过头,看着远处的灯光和树影:“我亲自统计过的138个病例中,只有三个人熬过了三年,撑过一年的67个,其余的,不到半年。”
沈成浩叹气:“我还能为她做什么?”
苏苀转换回医生的角色,语气没那么冷漠:“我们当医生能做的,都已经尽力了,至于你,问你自己的心。”
沈成浩突然感慨:“想想人生真是可怕,逃避一次,面对的困难就翻倍增加,勇气也越来越少,对她是这样,对……你,我也是这样。她多少有错,你却是无辜的。”
苏苀没再作答,目光有一瞬停留在他的左手,昏惨惨的灯光下,那个黑色的焦疤突兀地隆起,像一只邪恶的怪兽的眼,静静地注视着、等待着。
苏苀默默地走了。
沈成浩没再拦她,知道拦了也没用。
走在稀疏的街道上,风卷起飘落的残叶,苏苀不由自主想起那天晚上,她为他爬上天台,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同情又被这凉风吹散。
原谅伤害,就像抹口红,功夫只适合下在嘴上,用来装点门面而已,真要认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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