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还没从刚刚的愤懑中走出,两个浑身泥土的布衣男子,已经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同伴朝我快步奔来。
“大夫,快救命啊。”其中一人喊道。
“快,搬上平车。”我推过移动平车。
“司思,抢救,插管。”瞬间,我仿佛被人打了一支肾上腺素般,精神亢奋了起来。
话音未落,只见司思利落的把患者推进抢救室,连接上心电监护,同时,司思的老师张艳护士及时帮忙,为患者扎好了输液,挂上了盐水。
在等待测量血压的同时,司思又为我准备好了气管插管的器械。
我则趁这个间隙,询问病史。
“就是他。”我回忆起了梦中的场景。
十分钟后,患者就会死亡。
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在十分钟内诊断c救治一个昏迷的患者,一旦超出时限,便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怎么伤的?”有时候,医生看病就跟jg chá破案一样,要先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唉!我就说今儿太晚了,别干了,可工头就是不听,非要干,结果出事了吧。”一个面容黝黑,看不出准确年龄的男子抱怨道。
“我问你怎么伤的?”我有些着急。有时候,医生问诊,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抓不住重点,满脑子还停留在出事时的人。
“被车撞的。”另一个同样垢面,看似年纪尚轻的工友反应还算及时。
“撞哪了?胸?腹?还是头?”我边问,边用手比划着,生怕对方听不懂。
“就是胸脯子,刚才倒车呢,天太黑了,指挥的也没瞅见,司机也没瞅着,都到地方了,准备停了,就给撂倒了。”那个抓不住重点的工友还挺爱抢答,操着外地口音,加上说话语速又快,使得我根本就听不准他在说什么。
不过有一点还是从他的肢体语言中推断出来了,患者被车撞伤了胸部,然后就倒地不醒了。
“行了,知道了。”我忙打断了那个喋喋不休的农民工,对那个年轻一些的工友提醒道:“你联系你们老板没?通没通知他家属,病人很重,很可能不行了。”
“啥?啥不行了?”
“病人不行了,就是死了。你们赶紧联系家属c老板吧。”我为了能让他们尽快的理解我的意思,只得用最通俗的语言来形容,尽管,我自己十分讨厌说“死”这个字。也许,所有医生,都讨厌说这个字。
120医师高扬站在身后,听完我交代病情,又看了看怔在当场的两个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我则转身奔向患者,拿起撬瓶盖用的剪刀,递给司思。
“剪衣服。”我提醒道,随后,从其手中接过插管的器械,走到患者头顶上方,打开口腔,进行气管插管。
由于我在来急诊转科前,刚从麻醉科转完,所以,很麻利的就为患者插好了气管插管。
抬眼一看,司思已戴好一次性手套,正张开剪刀,准备剪开患者被呕吐物和血浸湿的外衣。
急于找寻dá ànc挽救生命的我,此刻已顾不得患者衣物的腥污,直接用手抓住衣领两角,猛地一撕,扯开了患者的外衣。
左胸部有塌陷——合并肋骨骨折
再一看心电监护:血压39/26hg,心率23次/分。
脾破裂?我的脑海里随即闪出了一个诊断。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名伤者,基本上已是必死无疑。
因为腹腔实质性脏器破裂导致的大出血,是需要紧急输血和急诊手术的,而交叉配血至少需要等半个小时,急诊手术也需要半小时的术前准备。换句话说,一切都来不及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患者死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