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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8.讨公道

    自从成了佛爷的干儿子,来到羊城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在海珠北路就成了大名鼎鼎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有人和我打招呼,有我住在海珠北路小区的街坊邻居,也有在那条街上做生意的商家店主;有那附近内街小巷的一些住户,也有那条街上的一些年轻人。开始的时候我还发愁自己人生地不熟、在保险销售上打不开局面,可是没有多长时间,走在大街上都会有人叫住我询问相关保险的知识,不知不觉之中,我的保险范围就从车险扩大到整个财险,再从财险扩大到寿险,保单就源源不断,到最后就发展到连区杰良也不敢相信的地步了。

    凭什么?区家大少的眼睛从眼镜片后面望着我:按说这里是我老爸的地盘,父老乡亲也得看我的面子吧?怎么被你变成了桃花源的那个郑河小街了?

    区总会到那些汽车都开不进去的地方去和人家打麻将吗?会看见一条流浪狗而去试图帮它找个新家吗?养老院的老人的心愿会帮着去完成?会去教幼儿园的小朋友打徒手拳吗?山田胜男在一边提醒他:小混混打架斗殴你会去一碗水端平?居委会都不管的下水道疏通你会去你会去自报奋勇吗?更重要的是,你会为一个孤寡老人讨个公道吗?

    这些说的都是真话,不过最为海珠北路的人津津乐道的却是那个讨公道的过程。

    事发完全是一个偶然,那天上午,山田胜男非逼着我陪着他到书同巷的瓦匠工社去看什么马赛克拼图艺术,那个有很浓郁的中国文化情结的日本商人对那家店里的那些轻便小巧的家居摆设、装饰挂画、相框、镜框、计时器、玻璃烛台器皿、音乐盒等装饰品爱不释手、流连忘返,可是我对那种纸面马赛克一点兴趣也没有,就被那个儒雅的老男人斥责说是不懂艺术。

    我告诉他,我是美院毕业的,中国画画得不错,油画画得也算过得去,恩师夸奖我很有艺术天赋,只不过不喜欢这种牵强附会的艺术罢了。我提示这个因为听说我学过美术而表示出十分惊讶的老男人,因为是老城区,海珠北路附近的内街小巷其实有着许多令人发此幽思的地方,比如稻谷巷、仓前街、铁炉巷、铁局巷,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光孝路、净慧路,都是因寺院而得名,其中六榕寺在宋代被称为净慧寺。再比如在破旧立新的上世纪六十年代,六榕路曾经被改为朝阳路,光孝路也被改为红书街。

    这条现在毫不起眼的书同巷,清代时曾经先后是驻粤八旗右翼官学和满汉八旗义学的所在地,后来改为明达书院,因为在羊城,书院有的时候被俗称为书同,所以这就因此成了这条街的名称。同时,也曾经有一些爱好诗词格律、喜**诗作画的人在这条街的某个小院里成立过羊城诗钟社,也许信步走来,还能听见那些老人拉长了腔调的朗读声。我还给他念了一首宋人戴复古的《书事》:喜作羊城客,忘为鹤发翁。问天求酒量,翻海洗诗穷。已过西南道,适遭东北风。扁舟载明月,枉作卖油公。

    其实在羊城的老城区有许多像海珠北路这样历史悠久、韵味浓郁的老街道,于是游人就可以着迷于西关的老房子、老字号的小吃店、凉爽的骑楼和年代悠久的洋房;可以在那些适合走路,适合钻巷子的小路上徜徉,然后记下那些虽然显得奇怪而意味深长的街名;也可以看见那么多的旧家具、古董音响、打口唱片,闻到黑人和白人的**;可以找到老房子拍照,也可以买到自家做的美味马蹄糕。

    在那里可以看见完全开放式的公园,中老年交际舞、广场舞与民乐团在那里相遇,也可以在狭窄的小街边惊奇的发现很高档的咖啡屋;小巷深处,那些特色小店像雨后春笋般的越冒越多,比如光孝路就是一条充满神秘的街道,不仅有千年光孝寺以及那个有唱诗班的基督教堂,还有老字号炖品店、卖佛手的小贩、店前摆了两条长凳的羊城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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