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了茅庐,周念平将蜡烛点燃,方芷莨径直进了内间,将枭鸟安置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白头翁坐在椅上喘息了片刻,道:“小伙子,请你帮我打来一盆清水。”
穆长风以为他要洗脸消一消暑气,在厨房里寻来一个半新不旧的木盆,刚要去后园打来井水,白头翁突然道:“麻烦你到山上取些溪水。”
“为什么?”穆长风颇为不解,既然近处有井水,何必大费周章到远处取溪水。
白头翁神色有些尴尬,道:“井水不干净。”
周念平道:“我去拿铁铲的时候,发现你家的井水清澈透亮,干净的很呢。”
白头翁一时无言以对,周念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此‘不干净’非彼‘不干净’,我看到井水中有个女鬼一闪而过。说,是不是你杀人害命藏尸井中?你给我们炖的汤,是不是用藏尸的井水?”
“红口白牙真会胡扯。”白头翁更加窘迫,“厨房里有水缸,乃是山上的溪水,不会说话你就别嚷嚷。”
周念平贼兮兮地一摸下巴,道:“我看到了女鬼,却丝毫没察觉到鬼气,定是你那井水有什么古怪,能将鬼气遮掩个干干净净。老人家还是实话实说吧,你是不是干了老牛啃嫩草的无耻勾当?”
白头翁勃然大怒,“胡说八道,你给我闭嘴。”
穆长风心知有异,使了个眼色,示意周念平不可在此时节外生枝。
周念平看着白头翁就有气,大步走出屋外,眼不见心为净。
白头翁道:“这小子鬼灵精,聪明劲儿无人能及。不过他有做大事者的本事,却无做大事者的气度。”
穆长风道:“我师哥向来随心而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白头翁道:“可惜了,一身好本事全被自己的坏脾气给毁了。”
穆长风暗暗摇头叹息片刻,拿着木盆上了山,寻到一条小小的河流,打了满满一盆水,返回了茅庐。
白头翁在他离去之时去厨房取了一把刀,一直握在手中,待穆长风把清水放在面前,立即在手腕上一划,鲜血淅淅沥沥流进清水之中,很快晕红了一片。
“将木人和木鸟放在里面。”白头翁一边搅匀了血水,一边吩咐。
穆长风依言而行,小心翼翼将木人和木鸟放在血水之中,问道:“这是要破解变形术吗?”
白头翁神色黯然,道:“将人变为禽兽,已经成为诅咒之术,需要施术之人的鲜血。解铃还须系铃人,破解之时仍然需要施术之人的鲜血。”
穆长风道:“晚辈听闻,只有魔族有诅咒的力量,原来晚辈太过孤陋寡闻。”
白头翁神色越发凄楚,黯然道,“诡术中有多种诅咒之法,阴损刻毒,大多已经失传。”
穆长风道:“会不会对您造成反噬啊?”
白头翁忍着泪水,道:“拙荆当年暗中施法,替我承担了反噬之苦,最终无法忍受,一根麻绳结束了性命。”
“原来伯母没有弃您而去?”穆长风得知真相,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井中的女人。
白头翁道:“拙荆爱我至深,怎会弃之而去,唉,冤孽,都是冤孽。当年的恩恩怨怨毁了太多人。”
穆长风沉默下来,下意识地往后园水井忘了一眼,心中疑惑重重。
白头翁慢慢抽出了手,忽见一盆血水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木人和木鸟在烈焰腾腾中化为灰烬。
“成了,去看看方昭吧。”白头翁年岁甚高,多年来饮食失调,身体极为虚弱。不久前在山中遇险,一把老骨头早已经不住折腾,此番耗费灵力破解了变形术,全身的力气似被掏空了。他知穆长风悲悯之情甚浓,佯装精神十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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