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莨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白珏,又拿出一枚黑色药丸偷偷放入酒壶中,道:“今个大喜的日子,喝酒不妨豪气一些,拿三个大碗来。”
侍女拿上大个的瓷碗,方芷莨指着其中两个碗,道:“分别倒上半壶。”
薛暮烟在方芷莨森冷如刀的目光中,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在两个碗中各倒了半壶酒。
那白璟本不善饮,皱着眉头喝了一口,不料此酒味道极好,酸酸甜甜,一口下去,回味无穷。不由得心花怒放,将一大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白珏从来不饮酒,见哥哥兴高采烈地喝完,兀自杵着不动,白璟道:“这酒味道好极了,不像酒,更像果子汁。弟弟喝吧,你会喜欢的。”
再像果子汁的酒,终究还是酒,白珏只闻味道便有些眩晕,犹豫着不肯喝。
周念平道:“你莫要糟蹋了好东西,我的酒大有来历。这是山里金黄的杏子熟透了,落在泉水之中,自行发酵而成,由山里的猴子采集而来,我是在山中的猴子窝里偷来的。好几次被猴子追的满山撒丫子快跑,若不是师姐有命,我才不给你喝呢。”
白珏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但是酒气上头,晕晕乎乎地不太舒服。
周念平故意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个牛皮纸包,一层一层慢慢打开,露出几十颗盐炒的杏仁,“我好心给你点下酒菜,我一直偷偷地吃,连我师弟都瞒着,你今天运气好有口福了。”
穆长风好奇地凑过去,道:“这么宝贝,你连我都舍不得给。”
周念平拈起一颗杏仁塞进他嘴里,道:“你知道我炒点杏仁费多少功夫吗?我将树下熟透的杏子一个一个捡起来,挨个剥去果肉,拿着石头把杏仁一个一个砸出来。用清水浸透了去毒,放进油锅里炸个通透,最后撒上盐面儿,这东西,下酒最好了。”
说着拿起一颗杏仁扔进口中,咔嚓咔嚓地咀嚼一番,喝了一口酒,甚是陶醉地道:“美酒配美食,香啊,真是香。”
白珏哑然失笑,不好拂了他一番善意,捏着鼻子把酒喝完。
周念平赶紧很宝贝地将杏仁包好,珍而重之地塞回袖中。
方芷莨让周念平在白珊的酒壶里装满酒,悄悄放进一颗黑色的药丸,白珊相貌粗豪,心肠却十分绵软,不忍再看薛暮烟饱受折磨,道:“我自己喝了吧,就当她敬我了。”
方芷莨看着她十分豪爽地喝干所有的酒,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摸出一张和离书,道:“婚礼已成,诅咒必解,二位既然是郎无情妾无意,强行凑成一对对谁都不好。你们在和离书上签了字,从此形同陌路,谁也不要见谁的面了。”
白氏一家面面相觑,虽然这场婚姻乃是不得以而为之,也做好了今后天涯陌路的准备。但是哪有刚刚拜完堂就两相和离的?
周念平道:“师姐,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古来姻缘天注定,他们成了亲,就说明月老早给牵了红线,你干嘛非要剪断红线呢。”
“你给我闭嘴。”方芷莨心知周念平不怀好意,轻轻呵斥了一句。
白珏道:“谁也不确定诅咒是否已经解开,还是等些时日吧。”
“我确定已经解了。”方芷莨对薛暮烟是有几分愧疚之情的,未免夜长梦多,一心要尽快拆散这桩婚事,道:“如果没有解,我自己跳到金露园中的万刃井里。”
白珏看了父亲一眼,见他郑重点头,当即不再犹豫,命人取来毛笔,刷刷几下签上了名字。
薛暮烟一直苦着脸,直到白珏签了和离书,稍稍有点缓和,接过白珏手中的笔,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方芷莨道:“薛姑娘,我这样整你,你定是恨毒了我吧?”
薛暮烟焉能不恨,只是投鼠忌器,不敢表现出来,“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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