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的眼眸又不忍抗拒,所有到嘴边的话,都无奈咽了回去。只能坚持陪她笑 , 陪她闹,他撑过那一阵,便不困了,而她则说得倦怠睡去 , 伏在他膝上,一下下呼出热气。
此后多年,总有人不解问他,“容深啊,你到底爱何笙什么。那个dàngfù , 那个蛇蝎dúfù,她哪里有半点可取之处 , 她就是个天生的祸害。”
他被问得愣住 , 是啊 , 他爱她什么。
何笙甚至不及沈姿 , 她是半点仁慈也没有。
她残忍到敢在常秉尧的饮食内亲手下砒霜,敢拿qiāngshè杀马仔,敢闯龙潭虎穴智斗dú枭,这并不是英勇 , 女子的英勇过了头,便是残暴,是凶狠 , 她那颗心早在颠沛流离中黑得彻底,每一根血管都爬满算计 , yīn险,迫害,争抢。她眉梢眼角 , 只要一笑便是百里枯骨。
她简直可怕。
这样的女人,若她不是何笙,周容深厌弃还来不及。
可她偏偏就是何笙。
因为是她 , 一切憎恶都破灭。
只余喜欢。
他闷笑 , “大约是命吧。”
除了命中注定,他也无法解释,他理智冷静半生,怎会陷入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岁女子的美色陷阱中。
了解这段纠缠的世人都说,乔苍以无底线的纵容打败了周容深在何笙心底的分量。
他委屈吗。
他太委屈了。
他只是不如乔苍张扬而已。
他纵容她,也疼惜她,更会放下自己的严肃,忙碌,尊严 , 去做一些在他看来幼稚的事,只是大多数她都睡了,或者不在场,根本没看到而已。
他还记得,他有一晚连续处理了二十三份案件,从傍晚五点钟熬到凌晨两点 , 累得连走路都发飘,他怕吵醒熟睡的何笙,蜷缩在椅子上,准备将就到天亮。
迷迷糊糊中 , 门锁不着痕迹一颤,周容深本能蹙眉,常年战斗防御经验,令他听到声响的第一秒钟 , 便迅速惊醒,手下意识触摸到抽屉,拉开一道缝隙,可以随时掏qiāng,他没有睁眼 , 半眯虚掩着,那小小的窄窄的影子 , 是鬼鬼祟祟的何笙。
他稍微平静些 , 没有开口惊吓她 , 想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相信任何人 , 包括枕边的她。
她做过麻三的情fù,和许许多多官员商贾都有纠缠,她不是纯粹而简单的女子,周容深对她的防备之心并不是全然没有。
脚步声响了几下 , 便戛然而止,她并不是停下,而是脱了鞋子光脚踩地 , 她小心翼翼如一只企鹅,左右摇摆渡到他身旁 , 她小声喊,“容深?”
他故意装睡不语。
她唤了两声仍不放心,温热的手指在他唇上碰了碰,见他没有醒来 , 她摸出木筒内的钢笔,蘸满浓郁的墨水,笑得狡黠狐媚 , 伸向他匿于yīn影中的脸孔。
当他感觉到 , 那尖细湿凉的笔围绕他眼睛画了个圈,一声压抑的轻笑从头顶传来,溢出淡淡的山茶花芬芳。
他茫然困惑,她在做什么?
何笙屏息静气,画了一副熊猫的样子,她折腾许久,他还是一动不动,只偷偷将缝隙睁得更大,她笑得可真灿烂,月色太浅 , 还是她太明艳,他几乎被闪了眼睛。
她终于累了肯罢休,拿出湿巾擦拭他的面庞,他想象自己此时是如何滑稽可笑,他竟没有恼怒,一颗心肠也莫名软了下来 , 他活了半辈子,只有这个大胆妄为的女人,敢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当成画板撒野。
原来她在他面前的胆怯 , 娇羞,温柔,顺从,都是装的。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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