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颇为无奈的一瞥,一如被劣徒消耗了太多心力却又不甘心前功尽弃的一位严师。
“少喝酒,多读书,常识不够知识补。支起耳朵睁大眼,少说多听保周全。天干未雨快换瓦,莫待亡羊再补牢。”
说完,见对面的人一脸茫然,若萤微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是禁止你跟他们来往,只是即便是小孩子的游戏,有时也会暗藏凶险,对吧?比如给筷子戳到,喝水呛到,洗澡淹死,摔跤绊断腿。凡事多想想‘为什么’,总没坏处。”
黄柏生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的话,请恕他无法理解。但是同时,他知道她不是个随便开口的人,既然这么说,必定有原因。
她对他,到底还是颇多关心的。很明显,在他和钟家人之间,她选择了袒护他这一方。
是因为先前的遭遇吗?
他已经知道她上次受伤的事了,也见过那道这辈子都无法消失的疤痕。
应该很痛c很恨,可是,从她面上c身上,他感受不到一丝异常。她的若无其事令他惊悸。他无法相像,一个人得具备多么强大的内心c多么深沉的谋略,才会装出那样的风平浪静!
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过似的。
他可不认为她大度,看别人吃个蚂蚱都要掰条腿的家伙,怎么会那么容易地允许他人侵占自己的生命?
很早以前他就有所察觉,这样一个能在蚊子肚里剐油的小子,会给她所在乎的人带来诸多满足,对她的仇人而言,却是最危险的存在。
“喂,这么晚了,非要上山吗?没有你,高丽棒子连觉都睡不好吗?”
冲着那个模糊的背影,黄柏生大声嚷嚷道。
似乎是因为心疼她,他觉得自己越发地讨厌那个阴阳生了。
蠹虫,蠹虫啊!不通时务,不懂稼穑,这样的家伙,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四郎收容他到底是图个什么呢?
“那么大的人了,哪用得着别人时刻提醒着,有病么”
话里隐含的关心是油然而生的。他不承认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太久,渴望被注视c被关心c甚至是被数落c被教训,他只承认,这是他吃了三房太多次交子面条的结果。
静言一直送到半路。
一路上,他一直和若萤手牵手,彼此感受着对方的脚步大小与深浅。
腊月则和无患肩并肩在前面引路。交头接耳地说些悄悄话,不时地耸动肩膀笑得贼眉鼠眼地。
天色刚刚好,有些朦胧,却也不需要点灯。
上弦月笼着纱似的浮云,增加了这份蒙昧。
原野茫茫,虫鸣如筝。野水池塘中的蛙唱被距离与夜色渲染出水墨的韵味。
山路多粗砂,穿布鞋也好c草鞋也好,走在路上,都会有吱嘎吱嘎的响声,寂寞而持久,又带着些许不离不弃的陪伴之意。
天地间充溢着草木的清香。
凭着嗅觉,若萤几乎能够辨识出其中的成分:有艾蒿的,松柏的c青草的c野花的以及略带些润气的水草的腥味儿。
当太阳落山,属于白昼的嚣尘也跟着沉没下去,这自然的原本的味道便会潜滋暗长起来,一如她漫无边际的遐想。
这样的道路,一个人走未免孤单,一群人走又稍嫌嘈杂,只有像这样,跟静言慢慢走着,才最为安详。
从春来绿染衣,到秋至流黄坠,再到冬雪纷飞落满肩,不知不觉地,她跟他都认识了那么久了呢,久得仿佛已过了一辈子,久得能够无需言语,就明白彼此的心意。
“就到这里吧。”
“好,小心看路。”
还没有想到要分开,就已经做出了决定c松开了手。默契得彼此都不再觉得诧异;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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