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捏着筷子,给竹猗夹了块千层卷,“您也吃。”
他们俩倒是一起用惯了膳,这互相夹菜的架势熟悉得很,但在韦省之看来,却惊异得无异于是天降异象。
他原本认为的长公主,是那种一言不合便要掀桌子的,哪有这半分慈母模样。
便是上次与他讲了那些计划,因着他总觉得两人已有过春风一度,总也觉得那计划是老太傅想的,最后他回来长公主府,才是这位的私心。
但有过肌肤之亲,他原本就会回来。
想到这个,他也拿起筷子给长公主夹了个核桃酥,“草民这次回来,还不知殿下将草民安在何处,府上管事说让草民自便,草民便选了殿下左侧的那处”
他话还没说完,同时响起的两道声音便打断了他。
崔子袁说的是,“殿下食用核桃会有过敏之症,应当慎食。”
竹猗说的是,“左边的那个莲动苑是阿槿在住”
竹猗的话说完,两道视线都看向了宋槿。
崔子袁和韦省之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又岂能不知那句王摩诘的“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长公主住了那竹喧堂,莲动苑依礼该是驸马的居所。
趁着视线不在自己身上,竹猗赶紧将那块咬了两口的核桃酥戳得碎碎的,彻底毁尸灭迹,她自个的身体自然是不会对核桃过敏,原本维衡一区电脑程序中会设定进去,可她路过时顺手把这个程序删了,觉得过敏肿了脸太丑。
谁知道今日好死不死就被崔子袁抓了个正着。
等完了这事一抬头,却看见崔子袁正盯着她,用那种满是受伤的眼神。
几乎是一瞬间,竹猗的心头的怒火就被他燎了起来。要说这长公主的人生轨迹会如此不同的转折,就是在这位外人看着无限可怜的驸马身上。
彼时先帝挑爱女的驸马,自是千挑万选后又问了爱女的。
淳于晞和崔子袁成婚之初也是郎有情妾有意,饶是淳于晞被宠惯了,也曾亲自为他下手做羹汤。可不过一年半,因着淳于晞久未有孕,而世人不敢谤议皇族,就将罪责推给了崔子袁,崔母羞怒之下,遣了个娘家侄女过来。
崔子袁好生哄住了淳于晞,说那表妹不过是过来岔开风头的,在淳于晞费心想着如何帮他向父皇解释之际,她的侍女却看见了驸马和那位表小姐在湖边漫步。
淳于晞匆匆过去,便看见那小家碧玉的表小姐“不慎”绊了脚,身后的跟着的侍女还未动,崔子袁已伸手半搂住了人,两人呆呆对视。
这等手段,宫中妃嫔用得更是熟练,淳于晞又岂会不懂。
她气急攻心,转身回宫的路上就吐了两口血昏迷,而那崔家偏偏还要说是个表小姐来探访崔夫人,不知为何惹了尊贵的公主不快。
世人多偏袒弱者,闻言就觉得是公主过为骄纵。
彼时先帝已然卧病在床,不管是前后哪位淳于晞都未曾向父皇告过状,只打杀了当时随侍的侍女,彻底将往事埋下。
而先帝崩,原先那位淳于晞咬着牙当了摄政长公主,殚精竭虑巩固朝政,扶植幼帝,未至不惑便早早离世;崩坏后的淳于晞纵情声色,更是早早亡了国。
千说万说,当年与表妹湖边散步那件事,崔子袁无论如何也得扣个“精神出轨”的帽子,不然侍女如此多,为何要他搀扶,又为何要他陪着湖边漫步?
尤其当时淳于晞一心为他,这种打击犹如剜心之痛。
而如今,他居然又拿出这等深情不悔,却被她弃如敝履的眼神。
竹猗心下“呵呵”冷笑,有些手痒地想一巴掌糊了他那张恶心的脸。
她想了下长公主会如何发火,伸手将宋槿往后拖了些避开战场,在其他两人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把掀了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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