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二更天,凤鸾殿内夜色沉沉。
楚皇后的寝宫内只留了两盏如意纹琉璃灯,光晕透过几重绣着锦绣牡丹纹样的宝蓝色织锦缎帷幔,轻柔地洒落在寝宫内汉白玉铺就的方砖地面上,也映在楚皇后斜斜搭着的宝蓝色百鸟朝凤纹样的缂丝锦被上。
已然谢去钗钏的楚皇后背靠一只明黄金线团花引枕,半倚半躺在宽大的月洞门花梨木凤榻上,显得身子有些单薄,透出几分萧瑟的沉寂。
她的容色在光晕里瞧不清楚,一只手慵懒地抚着锦被,被锦被上绣的一朵宝蓝金粉牡丹花一衬,白若秋霜一般,另一手里握着一卷史书,眼睛却是阖着的,也不知是否睡去。
秦姑姑今日当职,知道楚皇后这些日子睡眠不好,她早早吩咐宫人落匙熄灯,唯恐晚些弄出一丁点的动静扰了主子安歇。
楚皇后这些日子都指着百合花安眠,今日晚间派去暖房取百合花的宫人却空手而回。
百合花冬日里不易养殖,暖房原先存的几株陆陆续续都给了凤鸾殿,花有花期,秦姑姑急也无用。
想了又想,她只好在寝殿外间为楚皇后笼了极淡的安神百合香,又备了一碗温热的牛乳服侍楚皇后喝下,这才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睡前的几页书,也是安眠的好药,楚瑶光执着昨夜未读完的书,却全然瞧不进去,只微微阖上了双目,吐出一口胸中的闷气。自己了然的知道,今夜又将无眠。
秦姑姑回到外殿,刚命小宫女斟上一壶热茶,准备小憩片刻,待楚皇后睡安稳了再去替她熄灯,忽听到外面隐隐约约有人拍门。
怕扰了楚皇后安眠,秦姑姑心头一阵火起,沉着脸往外走去,掀起帘子却瞧见地下乌压压跪了一片,居然是皇帝亲临,她连忙上前接驾。
披着一身寒风进来的慕容清神色奕奕,依旧唤着秦姑姑在公主府时的旧名:“秦瑶,皇后安歇了么?”
秦姑姑恭谨地答着话:“回皇上,娘娘才刚歇下,奴婢这就去通传。”
“不必了”,慕容清摆摆手,示意秦姑姑领路。他先在外殿除了大氅,又就着熏笼站了片刻,待身上去了寒气,这才轻轻打起明黄色鸾凤织锦的帘子入了内殿,走至楚皇后榻前。
见楚皇后阖眸微睡,不忍惊动她,便轻手轻脚从她手中抽出书本,搁在一旁的炕桌上。
这微微一动,楚皇后已经张开双眼,眸色清亮剔透,哪有半分睡意。慕容清就势往榻上一坐,替她拉了拉锦被,温声道:“抱歉,吵醒了你”。
帝后之间,多日没有这般相待,楚皇后下意识的抚了抚身上有些松却的寝衣,并无不妥的地方,她将搭在床前的外袍披上,想要起身重新梳妆,却被慕容清止住了。
楚皇后也就不在坚持,就着慕容清方才的话答道:“并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想些事情”。
殿外的百合香虽然清淡,慕容清还是嗅到了,关切地问道:“夜里依旧睡的不好?”
“白日里睡多了,晚间总有些浅眠”,楚皇后无意多说,只将书一扬,淡淡回道:“读上几页也就睡了”。
慕容清不再说话,将妻子披着的外袍整好,又将锦被替妻子往上搭了搭。熟悉的龙涎香气淡雅高华,楚皇后心下有怨,却也诉不出来。只反手握一握慕容清整理锦被的手,说了一句:“陛下手还是凉的,也不多加件衣服,劳累了一天,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琉璃灯的光晕斜映上慕容清儒雅至极的面容,他望向楚皇后的目光如春日月色一般融融,透出满溢的温柔暖意,楚皇后不自在地转过头去,慕容清却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
“瑶光,有些事情朕瞒了七年,今天想要告诉你。朕曾想过能许你跟孩子这样的现世安稳最好,可是你是朕结发的妻子,朕希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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