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的晚霞铺陈,均匀地洒落在安国王府的院子里,仿佛披了件橘红色的霞衣。一树金杏成熟,如挂着一只只金黄色的灯笼,在晚霞中格外绚丽。
一抹绯红的霞光动人,缓缓移上温婉的淡色衣衫,又映上她清丽的双眸。
生怕楚朝晖等得焦急,温婉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搭着沉香的手往内院走去。
楚朝晖这些日子不理妆,容色间有些憔悴,生怕温婉晓得心疼,特意叫明珠替自己重新梳洗。
她挽了个低低的发髻,端正地插了根如意纹碧玉发钗,还在发髻上簪了两朵小小的苍蓝色堆纱雏菊,此时换了件天青色银线描绣垂丝菊花的杭绸帔子,肩上搭了块柔软的苍蓝色素面杭绸披帛,松松挽在袖间。
孝里不施脂粉,楚朝晖只拿玫瑰香膏细细掩了眼下淡淡的乌青,又用螺子黛重新画了眉,便瞧着精神了许多。
听得下人禀报,温婉已然进了垂花门,等不得她进屋,楚朝晖含笑招呼着辛太侧,两人往外头迎去。
明珠出了门,觉得寒意扑面,想要折回身去取楚朝晖的披风,被她摆手制止:“就立在廊下,这一时半刻的功夫,有什么打紧。”
辛太妃赶紧与明珠一左一右,扶了她的臂膊,轻轻笑道:“您也真是心急,连一时半刻也等不得,这般不爱惜身子,少不得赚郡主埋怨几句。”
人辞逢喜事精神爽,听得辛太妃排揎,楚朝晖只是掩唇轻笑,反而满脸幸福的期待。一路出得暖阁的门口,往外头的抄手游廊走去,就立在廊下的鹦哥架前专程等着温婉。
温婉与沉香一前一后进了内院,转过那幅麻姑捧寿的紫檀大插屏,踏上了铺成冰裂纹的六棱石子甬道,娟秀的身形在黄昏的风里格外袅娜。
石青色宝瓶葡萄纹的斗篷被风掀起,温婉步履匆匆,行走间露出一缕青绿色的裙裾,上头绣着的一枝石青色玉兰花格外引人注目。
方才跨过正房的门槛,温婉便瞧见楚朝晖并没有等在房里,而是由辛侧妃虚扶着,正立在廊下等候。
一个鹦鹉架斜斜挂在她的头顶,里头那雪白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发出婉转的啼叫。发髻梳得端庄,身上天青与素蓝搭配的衣裳内敛而肃静,楚朝晖慈祥的笑容从眉梢倾泻,明媚而又温暖,就那样亲切地望着自己。
在襄远伯府里,温婉很少享受到亲情的滋润。父爱是天方夜谭,大约襄远伯自己都记不清府里一共有多少庶出的儿女。
母爱极为可怜,并非周若素不疼惜自己的女儿,只是叫襄远伯夫人的刁难压得直不起身,她连自己都庇护不了,何谈去给女儿应有的温暖。
温婉对生母最多的感激,便是自己被伯夫人责打的时候,周若素不惜拖着自己的遍体鳞伤,护在她的前面。
如醇酒、如暖阳、如清泉,又如港湾,这般的母爱,唯有楚朝晖给过。
瞧着楚朝晖殷切的目光,温婉心中一酸,赶紧快步走上前去,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楚朝晖身上,就着明珠的手扶住了她的臂膀。
果真如辛太妃所说,温婉一开口,亦嗔亦是撒娇,句句含着埋怨,落在楚朝晖耳中却格外受用。她急急说道:“如今一早一晚天气转凉,母亲素日体弱,如何不懂得爱惜自己,不过片刻的功夫,何苦非要立在外头等候?”
温婉的披风在熏炉上熏过,是她自己配的素香,有股淡淡的檀香气,披风一上身,那淡淡的檀香气便在楚朝晖鼻端浅浅萦绕。
楚朝晖常年理佛,檀香的味道嗅起来格外安宁。她伸出纤瘦的素腕,握住温婉的手轻轻笑道:“偏与辛眉一个鼻孔出气,哪里便那么娇贵?母亲整日不是坐着便是躺着,也想走几步路活动一下筋骨。”
早有小丫头打起帘子,几个人一同进了暖阁。壁角早笼了银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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