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话题不知怎地就到了敏感地带。
引起话题的不是别个,倒是今儿个的焦点人物乐清公主。
她看了看西洋钟,转头向贤贵太妃道:“今儿的礼宾是卫国太夫人,看来柔嘉皇后必是要出宫的了,儿臣许久未曾见到她,怪想念的,打发宫女去请不合适,亲自走一遭成么?”
贤贵太妃不知怎生应公主的话,冷肃的面上更加冷了几分。
一旁的康慈皇贵太妃张怡梦是何等样的人精,景律帝选择卫国太夫人为主宾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再撞上陈端太妃和李瑞太妃询问的眼神,她状似漫不经心地拿细长的铜钎子挑拨着膝头鎏金里的炭火,头也不抬道:“杺儿,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跑这趟不合适。”
说着抬眼在景律后宫中瞥了一眼,“不若德妃去请。”
她这是兼顾了贤贵太妃的情绪和柔嘉皇后的面子,真真会做人。
德妃依言站起,顺顺条条,不见半点不情愿,向诸位太妃行礼道:“如此,臣妾这便去了。”
太妃们皆赞许地看着她。
德妃朝上头略肃一肃,即扶着宫娥的手退出了大殿。
王妃公侯夫人等自然看得出几位太妃的脸色,更要给如今炙手可热的唐国公府面子,遂交口称赞德妃贤惠。
唯有宜静公主语气突兀:“依我说,何必去请,爱来不来。”
殿上因这话生了一阵难堪的沉默。
许多人心想,若说柔嘉皇后身份尴尬,其实你宜静公主又何尝不是?
永绍帝在位时间极短,死得又不雅,他留下的子女实在没什么地位,若是凤和帝在位还好说,这几位公主都是皇妹。
但景律帝就不同了。
他的侄女可远远不止宜静、东海和松阳三人,虽说暂时并没有看出皇帝有褫夺公主和严王名号的意思,但要说她们能在景律朝混得风生水起,可能性非常小,尤其两位公主许婚的驸马又算得上凤和亲信,便是那燕国公刘通,公然背弃了旧主,如今也未见比当初更得宠。
再瞧宜静公主的智商,有心人就知道这姑娘得不了好儿。
乐清长公主亲近柔嘉皇后,闻言一张稚嫩的俏脸儿绷得死紧,得亏陈端太妃轻轻抚着她的背,她才没有抢白宜静。
长公主在顺祚帝手上安安静静,半点不出挑,一婚许的是魏王的姻亲,在永绍帝手上被定做了逆党,使得她在宫里一直抬不起头。
后来许了车敬之,她本来一百个不情愿,是凌皇后解开了她的心结。
好容易喜欢上车敬之,一场莫名的东征又让她担了望门寡的名。
乐清公主清楚得很,如自己这般,即使贵为御妹,勋贵之家谁也不愿结亲,连克两夫的流言,正是从多嘴多舌的宜静公主与东海公主宫里传出来的。
这一对姐妹与凌皇后是死敌,乐清公主就更愿意亲近凌皇后。
顶级勋贵的机锋不是那么明显,但乐清也听得明白。
如唐国公夫人说:“像柔嘉皇后般的颜色本朝是不多见,大家爱惜些也是该当的。”
她这是心疼孙女儿,仗着年高德勋,委婉地说柔嘉皇后不守妇道。
南昌公主咯咯地笑起来:“这倒叫我想到了****皇后……”
这便几乎挑在明面上说了。
乐清公主低下头,很不以为然,却也不随便接腔。
云和公主却不解地抬起头来:“****皇后怎么了?”
当然谁也不会告诉她****皇后生平之事,只有贤贵太妃想起顺祚帝那场不伦的情事,叹了口气。
回味皇帝前日初降旨意命卫国公世子袭爵,昨日又指卫国太夫人为长公主笄礼正宾,各人心中自有一番不祥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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