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明刀明枪地与皇帝干起来,有违子臣之道,约莫文臣们要戳着脊梁骨骂,但这些武将们,显然巴不得矛盾早日激化,揭开这对父子间那层薄薄的遮羞布,真刀真枪地论个英雄。
须臾内侍们捧了酒坛子上来,陆蒙恩和刘通配合默契,吆喝着要同袍们满上,两下里带头站起来敬皇太子。
容汐玦轻轻挥了挥手,并不肯喝。
刘通坐了下去,陆蒙恩固执地擎着酒杯,大声道:“请殿下满饮此杯,为广宁军将士们做主!”
容汐玦乌黑的眉微微拢起,声音平静无波,只道:“坐下吃酒。”
陆蒙恩似有些生气,搁下酒杯朝着殿门外怒目。
容汐玦看也不看他,脸色却更加冰冷。
气氛很是僵硬,上官攸只管自己喝酒,根本没有出面周圆的意思,凌妆只好挤出笑道:“难得众将军齐集东宫,昨儿忠王妃刚命人送了几十坛辽境的梨花春来,王顺发,你等速去取来。”
陆蒙恩贪酒,闻言已转过头笑着点头。
定鼎侯车敬之忽地扯开破锣嗓子,“去他奶奶的,忠王那个废物,适才在朝堂上极力反对太子,末将差点砍了他,嫂子不用给他做脸面。”
刘度见主将开口,十分赞成地一击案桌,大声道:“良娣娘娘,既是忠王府送来的,您可得派人好好查验查验,别在酒里下了毒。”
陆蒙恩冷冷瞪他一眼,“你以为人家的脑子都和你一般?敢明目张胆送毒酒到东宫?”
“那可说不准……”刘度明明觉得他说得在理,嘴上却是不服。
听了他们唇枪舌剑,凌妆倒还镇定,这群武将早就被文臣们憋屈坏了,许是恨不得早些把天捅个篓子。
膳房的太监流水般地捧上菜来,因着上次在娘家的意外,最近凌妆把能想到的解毒丸都做了许多备着,倒是不惧。想到这个。越发觉得如今状况下生活里满是阴影,上官攸等人取而代之的愿望,颇符合养生之道。
松阳公主听了半天,终于憋不住问了一句:“皇兄今日因何震怒?”
她说话间目光却是落在伏郁侯萧瑾身上。
武将上朝袍服半戎半儒。极是英武,萧瑾本有几分文质彬彬,那些血腥的杀戮之事对着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便有些说不出口。
陆蒙恩见他期期艾艾,对着松阳公主冷笑道:“也不怕公主知道。咱们广宁军要剿匪、要开矿、要惩治贪官污吏,那干文臣都反对。依我说,这满朝上下都要换一换人,难怪百姓们怨声载道,哪有个是干实事的!”
萧瑾到底是个儒将,不太赞同:“靖国公今日砍杀御史委实太冲动了,这就好比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御史的职责就是进谏,你听不得他们说话,不听便是,杀了难以服众。”
松阳公主听说靖国公朝堂上砍杀御史。大大一惊,不慎倾了金樽。
陆蒙恩闻言大怒,掷杯而起,“军中畏畏缩缩的习气都是你带起来的,难道任由他们摆布?让咱们的士兵都饿死,才叫尽忠尽孝?”
燕国侯刘通明明看陆蒙恩不顺眼,但是对于镇压朝臣,也是极赞成的,大声附和道:“小小工部尚书,都敢顶撞殿下。说什么巧取豪夺,他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巧取豪夺,索性叫他到阎王爷那里见见,皇帝都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尚书掉脑袋。再杀个把御史,不在话下!”
凌妆心里突突直跳,听刘通的口气,工部尚书迟节竟是太子亲自杀的。擅杀大臣毕竟难听,传到天下人耳中,必当太子是个暴戾的性子。瞧他们还欢欣雀跃,委实叫她心里着急。
“要吵出去吵!”容汐玦冷冷开口。
军中抗命的,说砍也就砍了,工部尚书和侍郎竟敢跟他梗脖子,死了也是白死。何况他也不习惯御史们的吵嚷,动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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