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房最里头铺子上靠墙坐了一个发髻蓬乱的女子,原本似在低头沉思,听闻哭骂缓缓抬头,轻蔑地斜着徐夫人道:“嚎什么,不如现下就死了叫人耳根清净!”
徐夫人被吼得一震,倒是止了哭。
几人都注目那女子,发觉她五官妍丽,脸庞娇小,身上松松裹着件棉袍,未着中衣,拦腰一根鲜艳的松花绫腰带,丰胸细腰,光洁的脖子和锁骨裸露在外,透出几分**味,又有弱不禁衣的可怜。
瞧模样,竟是已遭了辣手摧花。
徐夫人打量其一眼,露出鄙夷之:“你为何不死?”
“呵呵呵……”女子一阵娇笑,媚态横生,拿眼勾着苏幂,突然唱了起来:“虎头牢里羁红妆,一曲搅乱臭水浆。王三公子今何在此处空留丈八墙……”
声音婉转清越,竟比戏班里的花旦唱得还好。
徐夫人搂着女儿往边上退,边嘀咕道:“疯婆子,简直是疯了……快莫看这轻狂样。”
名义上徐夫人还是自家婆母,凌妆微叹口气,上前寻了三张空铺子,稍事整理,道:“母亲妹妹,坐下歇会。”
徐夫人狠狠盯了她一眼,怨怒汹涌,那里头除了仇恨,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凌妆也不勉强,在一张床铺上坐下。
邻床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妇人怯怯问道:“未知府上原是哪一家?”
凌妆待要答,徐夫人啐了一口:“你没廉耻心倒罢了。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来多嘴。”
靠墙那丽人儿咯咯笑:“落在这里头,谁比谁高贵?”
“六娘,你少说两句!”一个踞坐在床上的妇人喝了声。
被称作六娘的不情不愿地撇撇嘴。复又靠到墙上去了。
凌妆观那妇人,细长蛾眉细长目,看不出确切年纪,气度雍容,皮肤白皙,搁在膝上的一双手柔弱无骨,显见原本身份不低。
徐夫人盯着她看了几眼。犹犹豫豫问:“莫不是……莫不是大司马夫人?”
像苏府这样郡主亡故的无爵勋贵,在京中实际 掌权的官员眼中,根本算不得体面。
大司马是兵部尚书的别称。根据殷官制,兵部尚书为正二品,不说位极人臣,也是地位显赫。且据说大司马夫人原为数百年望族出身的才女。自不是徐夫人可比。
苏幂见母亲忘了哭,也瞪大了眼睛执袖捺泪。
妇人略颔首:“此处并没有大司马夫人,小妇人卢氏。”
徐夫人马上换了脸,敛衽见礼:“适才失礼,请大司马夫人勿怪。”
见了这妇人的气度,凌妆觉得曾有“一门三公主”地位的范阳卢氏果然名不虚传,心中暗暗佩服。
徐氏见卢氏自报了名号,一改之前呵斥凌妆的话头。转而自我介shao 一番,凄然道:“我等失陷于此。想是凶多吉少,夫人见识广,可知时局究竟会如何?”
卢氏淡淡:“家国大事,不是我等妇人可以妄议。”
徐氏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敢同她,对她本有好感,何况她长得很像幼时一个街坊,那时凌家尚未大大发迹,凌东城长年在海上走,连氏母女几个多得街坊照应,感情颇好,此时见了吴摇红,让她想起童年玩伴周巧萍,心里亲近,便问些饮食起居上的事。
吴摇红虽诧异,还是一一答了。
凌妆心中略有计较,却不言明。
徐氏和苏幂被打了二十杀威棒,也许因宫中有旨意,狱卒们下手不重,人送回来后,瞧着还能行走,母女两个趴在床上,一声不吭,表情狰狞可怖,凌妆原想替她们检视伤口,目光与苏幂相对,见其秋波内怨怒滔天,似恨不得活生生吞了自己,赶紧按捺下好为医者的心思,撒手不管。
待徐氏缓过神,复又开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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