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姬瑶嗤笑着道。
巫瑾看着她,似乎想从那神情中寻找出一丝畏惧亦或怨恨,直到箭在弦上的这一刻,他依然不够信任她。
姬瑶看向巫瑾,讥讽道:“怎么?这世上难道只有兄长是娘亲的孩儿,我不是?”
巫瑾没吭声。
姬瑶道:“或许我真不是吧……娘的心里只有兄长,兄长是她与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儿,而我……”
她看着宫墙,仿佛想起了鄂族的山,那是她儿时的记忆,“娘虽有止战之功,可她一生二嫁,有违族法。我自晓事起就觉得那些人看我的眼光不一样,他们当面称我殿下,背地里却多有轻视之言,好像我是污秽之物,不该生于神族。我自幼立志,要继圣女之位,活出个样子来给他们看!可娘痛恨神族,一心要废神权……我起初以为,神族为止战牺牲了她,她委身南图皇帝,备受屈辱,故而对神族有恨,换作是我,我也会恨。可后来我才明白,她爱上了南图天子,那颗要废除神权的心里,装的是对神族的恨意、对南图天子的情意,还有对爱子此生伟业的期许。”
姬瑶看向巫瑾,宫灯的光将那像极了暮青的眉眼照得有些幽红,“娘为兄长筹谋,二十年如一日,盼你回国即位,复大图国业,成万世之名,只因你是她的爱子,因你自幼为质尝尽屈辱,她便要把这世间人人渴求的帝位给你,而我呢?我也是她的孩儿,她却从没问过我想要什么,从不理会我志在何处,只因我的志向会妨碍兄长复国称帝,她便毫不犹豫地毁了我想走的那条路。同是脱胎于她的孩儿,何以厚此薄彼?我难道不该恨她吗?”
泪水滚滚而落,似两行血泪一般,姬瑶望着庭中,极力地压抑着情绪,“可是,就算我恨她,就算她杀了我爹,我看到她疯了的那一刻,我还是……”
姬瑶哽咽失声,缓缓地蹲到了地上。她蹲在大殿门口,抱着双膝,埋首哭出了声,“她毕竟是我娘啊……我也希望自己能有孤入敌营之勇,有为族止战之谋,有与男儿争权夺利之力……我也希望生而有为,死而留芳,希望不负此生,就像娘一样……”
所有的怨恨,源头不过是憧憬。
巫瑾看着埋头呜咽的妹妹,她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穿的却不是公主嫁服,没有驸马来迎,等待她的只有一驾车马,一趟有去无回的凶险之旅。他在回国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妹妹,相见时的形势已是你死我活,他时常想,娘若能早生妹妹几年,兴许他能略尽兄长之责,不至于叫妹妹年幼时惶然无助,他们兄妹间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日日相见,却难交心。
“其实,娘是在意妹妹的。”巫瑾坐在了殿阶上,坐在妹妹身旁,儿时没机会尽的责任,在将要分离的这一天,终于有了机会,“正因为她深受神权之害,所以才不愿你继圣女之位,她不希望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她希望你受封公主,在洛都城中建府成婚,与驸马生儿育女,恩爱白首。你是大图公主,唯一的公主,上有娘亲和兄长,你不必蹈入政争,亦不会受人欺辱。”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姬瑶猛然抬起头来,睁着一双哭花了妆的眼睛瞪着巫瑾,“难道就因为我生是女子,就必须相夫教子,不得有志,一生安于后宅吗?娘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过这种日子!”
“是,娘没问过你,即便问过,她大抵还是会为你安排公主的人生吧。”巫瑾笑了笑,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河,神情向往地道,“你可知道,我幼时随娘亲回到鄂族后,娘最常说起的便是洛都城的繁华?洛都的民风、四时、节庆、繁花……她那时被软禁于都城的神殿内,其实并未逛过几回街市,可那是她人生中最好的年华,有她最美的记忆。她想把女儿家最好最美的日子给你,就像她想把男儿至高至伟的功业给我。”
“……真的吗?”姬瑶呆望着巫瑾,脸颊上挂着两行胭脂泪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