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瘸了腿,在西北军营里当过伙头兵,他太需要一展身手的机会,哪怕是小小的捞尸的机会。所以,今日这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会给他,但也要顾及他的安全。
“井深而窄,与河里地形大为不同,你很难在井里施展得开,因此不可大意,性命为重,我还想看着你日后衣锦还乡。”暮青平日里从不说这般感性的话,但她怕刘黑子为了证明自己逞能行事,人命当前,一句话若能让他有所顾忌也是好的。
刘黑子闻言一愣,随即低了低头,抬头时迎着夕阳咧嘴一笑,神色如常,眼圈泛红,没心没肺笑道:“都督放心吧!俺还想留着命保护都督呢!”
暮青心生暖意,面色却淡,点了点头,便看着刘黑子跳上了井沿儿,少年只穿着中衣,露出的手脚肤色黝黑,精瘦刚健,噗通一声便跳进了井里。
水花不大,水声却惊心,捕快们望着井里,屏息静观。
月杀在井旁暗瞪了暮青一眼,没见她在主子面前说句温柔话儿,对别人倒是能说得出口!
暮青盯着那井轱辘,见其已转到了头儿,刘黑子应已到了井底,但井面上只能看见麻绳晃动,全不知井底情形。暮青命人在井旁点了香,傍晚院中起了寒风,香燃得快,每燃一寸,暮青便往井下看一眼,待燃过三寸,还不见刘黑子上来,暮青便沉声道:“拉绳子!”
盛京府衙的捕头一听,忙到了井轱辘旁要摇那绳子,但刚抬手,便见井里一个大水花冒了出来,刘黑子的脑袋探了出来,冲上头一笑。
那捕头吓得啊的一声,以为见了水鬼。
暮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往井里问道:“如何?”
刘黑子嘿嘿一笑,不说话,只把手一举,提出只布包来。他赤着上身,那布包正是他的中衣,那衣服里鼓鼓囊囊的,东西不少!不用人往上拉,他便攀着湿滑的井壁猴子似的窜了上来。
暮青将布包接到手中,打开一看,里头除了头骨还有骨盆以及胳膊腿的长骨,另有些肋骨和脊椎骨。骨头不全,显然是刘黑子捡着大块的先包了起来。
“都督,井底是有具死尸,水里太黑了,啥也瞧不见,俺摸了一阵儿,估摸着是被用麻绳和石头绑在一起沉在井底的,俺先把大块的骨头捡上来了,还有些小的,再下去捞捞。”
“小心些!”暮青将那些人骨放去院中空地上,将那衣衫结成的布包又递给了刘黑子,刘黑子扒着井沿儿的手一松,噗通一声便又入了水。
井下三四丈深,独自一人和一具死尸待在一起,还要捡骨捞尸,此事非常人的胆量能为,盛京府衙的人谁也没想到刘黑子有这等胆量,原先见他跛脚还有些瞧不起,这等腿脚不利索的人在盛京大户人家里连个三等小厮都不配,哪成想有这等胆量?他的口音听着虽然有些乱七八糟,但应该是江南人氏,盛京冬寒,大冷的天儿敢下水,这底子可比盛京府衙和五城巡捕司的人都好!
刘黑子年少,乡音易改,在西北军营里待了些日子,又跟石大海在一起久了,有时说话常蹦出句江北音来,但也正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他来来回回下井了四五趟,最后一次上来,布包里全是井底的泥沙石子儿,零星夹杂着几根指骨,大块的尸骨都已捡了上来。
他还要再下水,暮青道:“行了,上来吧。”
“井底可能还有……”
“天要黑了,上来吧。”暮青打断刘黑子,剩下的零星小骨明日再捞,大块的尸骨都已打捞出井,凶手不会半夜派人到井下去捞几根指骨或是趾骨的。
刘黑子这才听命窜了上来,暮青解了身上的风袍就递给了他,那风袍不是步惜欢送她的紫貂大氅,那大氅那夜她落在了长春院里,步惜欢收走了,尚未给她,她今日出来披着军中发的武将风袍,但此举还是让月杀眼神儿一跳,刘黑子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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