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城市,约见一位老友,他开车过来接我,去一个本地特色浓厚的小饭店小啜两杯,出来时,热闹了一天的城市已渐渐趋于安静,橙黄的路灯像忠诚的卫士一样,照亮着已冷清下来的街道。
“叫个代驾吧。”
“嗯。”
不一会儿,一个有点魁梧的中年男人过来了,搓着双手,带着有些讨好的笑,两眼在我和老友之间来回跳跃着:“老板,我是代驾。”
老友军人出身,虽然退伍多年,仍然一副关云长相,站如松,坐如钟,眼光如炬,不怒自威,做事很少婆妈,处世也少有乡愿。
他眼睛也没有瞟这个男人一眼,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了他。
那人一路小跑地把车开过来停在我们身边,我溜到车上了,他却不紧不慢地站在原地一口一口抽着香烟,这让我感觉他有些过份,太不通人情了,弄不好遇到一个急脾气的人,那两个大男人不是要滋生出口舌来,却又不好声张,安慰起这个代驾来:“师傅,稍等一下啊。”
“没事,没事。”他回话的那种谦卑和口气让我感觉到有些过头了,悬着的心安稳了不少,同时也引申出一种对他的怜悯感,一个大男人,不顶天立地,却如此猥琐,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来惯着别人。
老友把整根烟抽完,放在脚下踩熄后,才捡起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慢吞吞地上了车。
“你倒很讲究啊,还戴一副白色手套。”
老友这一说,我才注意到这大热天的,代驾还真戴了一双干净的白手套来。
“嘿,你们的爱车,当然要好好保护好。”
“看你这样子,你以前在部队呆过?”
“老板好眼光,是的,我以前是部队的。”
“哪个部队?”
“xx部队的。”
“我以前也是xx部队的。”
“是吗?”光线昏暗的车厢里,代驾声调明显提高了几分。
“我以前是运输连的连长。”
“唉呀,原来还是老领导。”
“你怎么现在干代驾了?”
“退伍后进了国企,后来国企效益不行下岗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本事,就是会开车,于是就干代驾了。”
“噢。”老友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专心在开车的代驾,其实我从第一眼就可以看出代驾的日子应该过得紧紧巴巴,物质上的困乏都写在他的衣着上c脸色上,甚至是这过于谦卑的语言上。
“来根烟!”老友递了一根烟过去。
“不,不,介了。”
“介了?”
“介了,烟酒都介了,小孩要读书,老婆身体不太好,这玩意儿花钱多,都介了。”
“噢。”
老友香烟刚放到嘴上,想了想又取了下来,放回到烟盒里。
“没事,没事,老板,你可以抽啊。”
老友没有抽,也没有再说话,他本来就是那种话不太多,惜字如金的人,狭窄的车子里除了汽车前进时发出的“沙沙”声,大家都沉默着。
还好车子很快就到了,车子停稳后,代驾娴熟地跳下车,帮老友和我拉开了车门,老友走到后备箱,把我送给他的一条香烟和两瓶好酒拎了出来:“来,拿着。”
“不,不,介了。”
“这是命令,拿去待客也行。”
“是!”
代驾下意识地挺直了身板,来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
“这是我的电话,有困难,来找我。”
“是!”
没有多余的客套,老友径直往家里走去,我跟在身后,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代驾虽然历经多年风雨,但军人风范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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