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碟清爽的小菜,还有烤的正好的羊肉,再加上热气腾腾的又白又宽的羊肉汤面,这样早餐,实在让人很有满足感,尤其是在山林里风餐露宿了五六天之后。
客栈内暖意融融,客栈外则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放下碗筷,秦暖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抚慰,惬意地眯着眼睛,问道:“姑姑,下雪了,我们是不是等雪停了再走?”
李猗摇头:“现在就得走!”
秦暖一愣,这么急?
衣缥叹气:“你没发现人多了么?”
秦暖四顾,这才注意到,客栈里人挺多的,她记得前些天来时,客栈中甚是冷清,几乎就她们一桌人,而今这样的雪天早晨,竟然大半桌子都坐满了,这还不算,还有住店的客人从楼上下来。
而这些客人男女老少都有,一看就是拖家带口的,且面容都愁苦不安。
秦暖忽地就想到了在山中康禄山说的话:幽州已叛,同蔡希德一起直扑东都洛阳
衣缥看她陡变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微微一点头:“幽州节度使卢齐被麾下幽州节度副使田承嗣所杀,幽州长史带着部分不肯投叛军的将士逃到平卢节度使那里,会同平卢节度使逼走了田承嗣。田承嗣带军从幽州南下,直取了瀛洲沧州等四五个州,同蔡希德在齐州会和了,如今一路乘着大船,一路陆上行军,直向洛阳杀去!”
秦暖惊讶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没人阻挡?”
衣缥道:“原本就从河北道和安东都护府调了不少兵力去江南平叛,哪儿有那么多人?北面还有那么多契丹人要防着呢!幸好这个时候都到年底腊月了,大雪冰封,他们劫掠的时间也过了,都回了老巢呢!不然后果还真难说。”
李猗接着道:“除了安西,安北安东及剑南那几个都护府,其他地方的官兵,有几个见过血的,谁真会拼全力去厮杀打仗?”
秦暖看着这客栈里的老老少少,心中恻然,望着李猗道:“这都是逃难的?”
李猗道:“能够在客栈里住着的都还是家境极好的!你等会出了客栈就知道了!这河南道的东面北面的州县沿河一道,都纷纷被叛军攻下了。领头的不是蔡希德,是史思明!蔡希德作为先锋,正冲在前往洛阳的路上。”
秦暖吸了口气,史思明同安禄山被他麾下信祆教的胡人番人奉为“光明之神”座下的“双圣”,这厮的无论勇猛还是威望都不逊康禄山,就看康庆绪弑父称帝后,打死都不敢去见史思明就知道他的厉害。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之前不是说在钱塘府坐镇吗”
李猗道:“这些杂胡,心心念念的是他们的幽州老家,心心念念的是剑指长安!他恐怕是来接应康胖子的!只是他们失算了。”
秦暖沉默,原本看到金陵被攻下后的一片形势大好,她以为这场动乱来得快,也会去得快,没想到还是没那么简单!
史上的“安史之乱”将皇帝撵得弃都逃跑,那场战乱持续了八年,且后来大唐就再没安宁过
果然,该来的还是一定会来?该受的一点都不会少?
先吃完早餐的就离开桌子的丁银回来了,拎着一大包东西。
秦暖一看便知道是路上吃的干粮,肉脯等物。
走出客栈,秦暖果然看到街道上有许多逃难到这里的难民,有不少直接就蜷缩在街边的屋檐下,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有些人直接将自家的孩子插上草标,求人买去,好过活活冻死饿死
秦暖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些人,更不敢去看那些或呆滞或啼哭的小孩,也不敢细听那些凄惨的声音,虽然不去看,可是,眼眶中还是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
她看着李猗的脚后跟,跟着走出了留城,李猗将她头上连着大氅的兜帽又往额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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