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幽被莫嵝那一剑重创筋脉，再加上之前被亦然所伤，可以说，从外到里，都伤了个透。而后，未接受任何治疗，反倒是几根细细的琉璃锁链将手脚都穿透，被囚于冰室之中。

    以前那暗室中，除开林煜那一抹幽蓝，是触目皆是的黑；而今，能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看久了很是晃眼，林幽便索性闭了眼，他现在不敢轻易把爪子从空间带出来，唯恐再生什么变故。

    有很轻的脚步声响起，成昀一身白衣几乎被吞没在一片雪白中。

    直到脚步声响起，林幽知道他停在了自己面前，也没有睁开眼。

    “吾说过，不管怎样，你都是吾的弟子。”

    林幽垂着头，歪向一边，眼睛像是久睡才醒的人一般，睁开时便显出疲态“即使我是妖魔之物，怀不善之心？”

    成昀沉默地注视着他，良久开口“你不是，即使是，吾也会让你变回来。”

    林幽对他的话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师尊，成妖成魔到底有何惧？或者说，妖魔究竟为何难容？”

    “你在胡言些什么？妖魔，阴邪之物，怨气所集，杀性不灭，仁心不存，残杀生灵，血染江河。此等无心无情之物，你现在来问我它们有何为惧，为何难容？！”成昀的语气中难得带了些许怒气。

    林幽却紧握住手，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所谓的妖魔，口中的罪责，到底是妖魔果真无情，还是修士强行安的罪名？”

    “吾不应与你多言。”成昀说了这句话就当真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执起他的手，灵力缓缓输进去。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静默的气氛，在一片雪白中更衬出冰冷。

    林幽知道成昀在做什么，等到输入足够的灵力，就可以洗掉体内浊气，若已成妖成魔，就相当于洗髓，彻底改换。只是这需要很多灵力，所以哪怕是成昀，也不可能一次性就成功。而这过程，对林幽来说，自然也不可能轻松。但他却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再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成昀输完了灵力，没有看林幽就离开了。他的弟子，自己已被魔侵，却犹不自知。

    林幽手无力地垂下，头靠着墙面，虚弱地喘着气，呼入的尽是冰冷的空气，汗滚落，流过脸颊，也感觉不到丝毫温度。林幽闭着眼睛，看到一朵血莲静静躺在丹田处，并非只是红色而已，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血，花瓣似用鲜血染成，周围有红光流动。

    虽然这朵血莲，外形看上去与一般无异，但林幽心里却莫名地清楚，那里面，终究是会长出什么东西来的。

    就像那不属于他的记忆被人强行塞进来，就像那不属于他的情感将他同化，而即将从血莲中长出来的东西，他有预感，颠覆的，不仅仅是他而已。

    “因果循环，命里缘劫，谁又能放下，谁又曾躲过呢？”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笑的是自己，还是什么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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