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的路上,庄醒心给乔希雅了一个短信。说刚才公司专门开会定下来,让他先担任公司的副董事长,熟悉业务,过渡一下,毕业后回公司再说下一步的事。
“那今后该叫你庄董了。”乔希雅故意拖长声音调侃道。似乎感到有些过头,怕庄醒心不高兴,赶紧又讨好地说,“怎么这么别扭啊,还是叫心哥顺口。我现在在娘家,我爸妈不让我走,说我大老远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我多住几天再回去。”
随即,庄醒心的手机里传过来一堆照片,大部分背景都是西北农家的宅院。镶着木雕窗格c挂着苞米穗穗的农家住宅前,小脸冻得通红的女儿仰着脸,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着斜顶黑瓦的房檐下一溜晶莹的冰柱。斑驳的土坯墙c方大的水泥立柱c贴着门神的双开式院门,院门前高高的草垛戴着厚厚的雪帽,草垛旁站立着一棵片叶不剩的秃树,坐在婴儿车里的女儿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拴在树下的大黄狗。热气腾腾的屋里,满面笑容的乔希雅打开蒸笼,正在伸筷夹取金灿灿的玉米面馒头。一张应该是跟父母亲朋好友的合影照,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分列在母女俩的身后c两旁,人人脸上都堆满笑意,流露着西北人的淳朴和憨厚。还有一张是在蓝得透亮c蓝得醉人天空下,穿着一身猩红色外套的乔希雅,怀抱裹着鹅黄色小被的女儿,在一处铺着皑皑白雪的广场上奔跑,背景是一幅长河落日圆的巨大照片,照片上有一笔触飞扬的诗句: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庄醒心一张一张地细细端详,看着看着不禁联想起爸爸c妈妈的故乡——山东c黑龙江,现在也应该是寒风呼啸,冰冻三尺了吧。“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连长江还没跨过,更不要说黄河了。无论如何,三十岁之前一定要到爸爸妈妈的家乡走一趟,寻寻根,认认祖,看看爸爸妈妈的家乡什么样。记得曾经听妈妈说过,姥姥家几乎就在中国的最北边,一到冬天,一场雪连着一场雪下,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白色的原野,白色的房屋,白色的树林。卷着雪花的寒风呼啸而来,吹到脸上痛得像刀在割,外出的人穿戴的再厚,也架不住寒风往怀里钻,到了夜晚,就连天上的星星都被冻得直打哆嗦。最冷的时候,出门呼口气都是白色的冰雾,有的小男孩调皮,撒尿故意一点点往上垒,能堆成一根淡黄色的冰柱。还有东北爷们的耿直c畅快,山东二哥的豪爽,仗义,都应该去好好感受一下。对了,到时候应该把儿子和女儿也带去,认认祖爷爷c祖姥姥,让祖爷爷c祖姥姥看看重孙子c重外孙女”
“喂,小伙子,终点站到了,还不下车?”
听到一声异常的呼唤,庄醒心迷惘地抬起头,现车里的乘客已经下光,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坐到了底路。下了车,想想也就两站路,没多远,索性就当散步往家走。
“到爷爷c姥姥家,爷爷c姥姥看到突然而至的重孙子和重外孙女非得乐坏了不可,还有叔爷爷c姑奶奶c姨姥姥的也不会少,那可就真够热闹了。如果再来个左一家右一家拜访认门,两家估计没个把两个月完不了。可是——,爷爷家里人知道爸爸还有个儿子吗?如果他们只知道萍儿不知道我怎么办?去了万一不认我,我该怎么说,怎么解释呢?还有,爷爷家只有萍儿跟爸爸去过,自己连爷爷家具体在山东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妈妈也没去过,怎么去呀。让萍儿带自己去?乔希雅知道了,即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结疙瘩。两个都带去,那不成笑话了,也不可能,她们肯定谁都不会去。只带乔希雅去的话,又名不正言不顺。只能两个人都不去,可她们不去,孩子怎么带”
“吱——”左手边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接着是一声狂吼,“你怎么走路的!想死是不是?”
扭头看到一张气急败坏的脸,才醒悟过来,自己走了不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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