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说他在东山发现了水,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喜事,有了水便有了生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苏家楼的村民祈祷着上苍能够眷顾降落甘霖,一连几月都无果,麦苗干枯如土,田埂开裂成沟渠,纵横捭阖。方圆五六十里没有草,甚至绿色,草根c树皮都被苏家楼的村民当作口粮了。田埂地头的杨树c槐树白花花的树干无奈地痴望着四周。苏童发现了水,这算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苏家楼原本有两口井,老槐树旁的那口井不知为何在老槐树周身的皮囊被剥下供人充饥之后便干涸了,有人顺着凿的齐整的岩壁下到井底,井底连一点潮湿的沙土都不曾见到,苏家楼的田地是什么样子,井底的沙土是什么样子。苏家楼还有一处水源,虽然水不充分,不如当年老槐树下的井水甘甜绵绵,但是在这年头,他却能够体谅这些无知的生灵。不曾想,此处水源位于杨家庄与苏家楼的分界线,双方祖宗事先有约是划给苏家楼的,大旱之年,这井水就显得宝贵起来。杨家庄的杨德财带着他的卫队占领了水源,在井台周遭站了桩,一把把长枪恐吓着前来取水的村民。当然,也并非杨家庄所有的百姓都能来取水,只有他杨家大院的奴仆c丫鬟来取水才是被允许的。有人将银两奉到杨德财的桌前,杨德财有的是银两银元,他才不稀罕。他稀罕的是这个年头他要看这些所谓的“贱民”们如何苟延残喘如何奄奄一息。苏家楼派出代表——苏家辈分最高的长者去谈判,得到的结果是险些气死在杨家大院,被三四个荷枪实弹的卫队拖着手脚扔在了苏家楼外的小道上。这是苏家楼莫大的耻辱。可是,没水不行啊!老族长去找苏来,苏来早就猜到此事,躲到里屋不出来。再来找,苏来带着师弟师妹演出去了。于是,信迷信的便说起这是苏家楼的灾祸,是鲁镇的罪孽,请来萨满法师做法,这便是前面所讲到的故事。
苏童的消息应该是可靠的,娘不许苏童声张,苏童笑说娘有些私心,像爹一样不顾苏家楼百姓了。然而娘说东山有水这件事若被高家人与杨家人知道那还了得。苏童顿悟。娘询问苏伟还痛吗?苏伟说他是铁打的身子,没事。娘放心了,她吩咐苏童与苏伟二人前往东山取水,叮咛再三。苏伟说,放心吧,娘。
苏童与苏伟每人提着一个木桶在村头老槐树前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村人的注意,连昔日他们的伙伴也在专注于法师的表演。从法师口里喷出的烟火点燃了苏家楼百姓焦躁的心与委屈的眼泪,百姓站定了,像一个个木桩,只听得法师嘶哑的嗓音念念有词。苏童直摇头,苏伟嘴角轻声“哼”了一下。他的不屑驱赶着软弱无力,有了水与米的心理作用,他们脚下灌上了动力源泉。
很快,东山便在眼前了。傍晚的东山虽然不及中午时分那般热烈,可是光秃秃的景象着实令人心理空荡,着慌。昔日的绿树成荫,灌木丛生,现在都是一片荒芜。苏伟想说些什么,苏童说节省点体力吧。苏伟便沉默下来。他们一前一后,迈过尖石与荒木,挑过繁枝与乱杈,走过几条弯道,歪过几块干瘪的水源,前面有青草出现,那是一片葱绿。苏伟禁不住笑出声来,他忘记了这一天所遭受的地狱般的折磨,似乎到了天堂。青草地现出湿滑的岩石,苏童说就是这里了,于是他们顺着湿滑的岩石找下去,果然一大片一大片一直湿滑下去,苏童掀起一块石块,呈现的是湿滑的泥土,竟然渗出水来,苏童说继续向下,他们在这一片湿滑的最底部寻到了一段沟壑,里面已经淤积了一些泥水,水清澈透明,不断地从泥土里c岩石下滚出的水滴汇集的水流,苏伟确实口渴了,他哪里顾忌到四周的岩石与湿滑的泥地,他猛地冲了过去,竟然跌了一跤,身上c脸上都是泥巴,苏童示意他小心,但是已经晚了。苏伟爬将起来,便将整个头颅侵入了水槽里,像一头倔驴无休止c肆无忌惮c昏天昏地地一阵豪饮。
苏伟的头颅扬起来的时候,头颅所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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