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他,别人爱怎么说则怎么说,我仍然走我的路。
他却不。这奏折,对他来说好似一个警钟,让他停下脚步,从多年的自我沉醉中清醒过来,再一次认真地反省自己的言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圣人不是神,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也会有缺陷或不足,如同一件华丽的袍子,时间长了,里面也会有虱子、跳蚤。
就说第一条,朱熹承认,母亲活着的时候,的确让她吃过陈米,当然也吃新的建宁米,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至少不是最大限度地让母亲吃新米。
再说第二条,屡次辞召不仕。倒是事实,没有夸张。朱熹至今为官已四十年,除了起初十来年,能及时听从朝廷召唤和调遣外,其余几乎每召每辞,有时皇帝召对,也找理由推辞,一辞再辞,实在辞不掉,只得走马上任,服从安排。究其原因,是他看不惯官场,不想在混浊的官场中混日子。
你看,当今的官场中,许多人不读圣贤之书,不学无术,满足于迎来送往,饮酒作乐,醉生梦死,如同行尸走肉;追逐个人名利时,勾心斗角,如狼似虎;有几个人思考人生,又有多少人为国家的长治久安、民族的振兴崛起作过努力,哪怕只是理论上的。
不是他朱熹不融于官场,而是他觉得在官场中,放不开手脚,与其如此,不如多花些时间,将自己思考、研究的所得传授给学生,或者形成文字,流传下去,而只有到讲台上、书斋里,他的学识才得展现,思绪才得以遨游,他坚信,只要这么做下去,一定对社会产生一些积极的影响。
有时,他也想,倘若遇到有作为的君王,一定听从召唤,指到哪打到哪。但是,这个理由能对外人说吗,显然不能,再亲近的人也不能。
说贪财好利,朱熹觉得自己做得不算过分。他在朝为官,有时是有官有职也有差,这时的俸禄还算优厚,足以养家糊口,但相当长时间内,只有一个宫官,俸禄少了,日子就佶倨些。至于开办书院,政府给的补助很少,修缮校舍,添置物品,学生吃住,教学支出,都要花钱,自然要向学生收取,有时,学生家长会捐些钱物,收下以后,也未区别书院与个人,放在一起用,严格起来是有问题。另外,刊印自己写的书放在书院里卖,收回一些钱,自己认为,是劳动所得,从未介意。摸着良心说,他爱财而不贪财,只是因为,许多事与钱财联在一起,难免有人说三道四。
最后两条,涉及他的私生活。朱熹有难言之隐。
说起来,朱熹的家庭生活也很不幸。47岁那年,他的发妻祝氏,朝廷封为令人,因病去世。之后,数年未续,也没有娶妾。五十二岁那年,在福建做官时,庵里有两个尼姑还俗,经人介绍,来他府上作婢女。当然这个为婢是有期限的。由于他既无妻,又无妾,家务事和他个人生活都由她们打理,时间一长,男女之间就越过了界限,明的是奴婢,实际是侍妾。这在官员豪门或商贾之家极为常见。三年期满,朱熹见两人年纪尚轻,就赏些钱,让她们回娘家。之后,一直未娶。62岁那年,朱熹家庭再遭不幸,长子朱塾溺水身亡,年仅38岁。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人生的两大悲哀都降临在他身上,他痛不欲生,然而也无济于事。
儿媳妇带着儿女在家守寡,起先还恪守妇道。老夫子一向推崇孔孟之道,讲究从一而终,坚决反对寡妇再嫁。他后来一直未娶,也是出于这种理念。
一年多前,他从管家婆子那里得知,大儿媳妇突然有了身孕。为此,他大发雷霆,以为是人生以来的奇耻大辱,大儿媳妇为此羞愧自杀。
想到这里,他悔恨不已,当初,为啥死脑筋,儿媳妇既然思春,让她改嫁好了,总比现在这样,既丢人现眼,又人去楼空,鸡飞蛋打。
至于不忠于国、玩侮朝廷、害予风教和怨望之罪,纯粹属于夸大其辞,捏造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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